西秦,北阳郡。
夕阳西沉,风卷黄沙。
细密的黄沙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着耀目的光芒,如同一缎华美柔丽的锦帛,无限蔓延。
大漠的天空,总是高远而深沉的。夕阳将它染成了瑰丽而明艳的红色,如同染血的白绸。偶尔有一两只苍鹰盘旋而过,发出凄厉的哀鸣,似乎在为这片埋骨之地哀叹。
营帐外的沙丘上,一个女子安静地站在,如血的夕阳拉长她纤瘦的背影,宽大的鲜红色裘袍在烈风中飒飒作响。长及腰间的青丝随风飞舞,生出几分缥缈如仙的感觉,像要随风飘走一般。
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压住宽大艳丽的朱红衣袍,站的笔直。这是洛云女子在公开场合的礼节。
这双手指节分明,纤长白皙,不过右手露出来的虎口上带着薄茧,很薄,但是确实存在。
这是长年握刀剑留下的痕迹。
女子抬起潋滟深邃的桃花眼,脸上带着温和而又柔美的笑意,她的笑容如同刻在骨子里一般,不是喜悦,也不是嘲讽,只是在笑而已。
漫卷黄沙之上,一个明丽红色的身影。
这就是唐麒,十八岁的年轻女子,唐王府唯一的嫡女,西秦三十万大军的统领。
温柔的红衣阎罗,这是熟悉她的几个属下暗地里给她的称号。
“阿姐!”一个蓝袍少年远远地喊了一声,快步跑了过来,走近才看清楚,这少年大约十四五岁,长的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由于年纪还小,他的美是那种不辨性别的秀美,极为独特漂亮。
“怎么了。”唐麒清雅柔和的声音落在少年耳中,没有起伏。
少年讪笑一声,伸手抓住唐麒的袍子,露出天真活泼的笑意,带着几分撒娇,“阿姐,咱们回去等吧,林峰哥哥还要等一会儿才回来,咱们先回去吃饭好不好?”
唐麒依旧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阿念乖,饿了自己去吃,阿姐不饿,阿姐说了要在这里等林峰凯旋,自然不会食言。”
“可是阿姐。。。。。。”唐念正欲反驳,唐麒的眼神飘了过来,看似温和无害,少年立刻觉得脊背发凉,赶紧道,“我和阿姐一起等,北齐区区小国而已,林峰哥哥今日定能凯旋。”
“阿念说的对。”唐麒沉声道。
两个月前,北齐王薨逝。王世子尚未继位,就被自家兄弟给坑了一把,北齐陷入混乱,边境调兵频繁,入了北阳郡防区,起了小小的冲突。
唐麒大怒,为保边境百姓平安,为保洛云的领土不被外族侵犯。。。。。。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唐麒没有皇帝的旨意,便出兵北齐,一个月就打到了人家王庭,现在北齐王室三个王子,正被北阳大将林峰押解回来。
北齐彻底乱了。照理说,这是人家北齐王室内乱,唐麒根本就没有理由掺和。可她不光掺和了,还把人家王室几个能承袭王爵的人都绑了回来,美其名曰作客。
唐念站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往营帐那里蹿过去了。唐麒也不管他,左右一个孩子而已,正是爱玩能闹的年纪。
她目光微敛,想起今日传过来的信件上所说的事情。
皇帝的圣旨到了,这不奇怪,圣旨年年有,只是今年传旨的人不一般。
凌渊,凌王府世子,比唐麒大两岁。两个人从小不对眼,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动手。
唐麒目光微闪,算起来十年未见了。皇帝让凌渊传旨,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若她不回,凌王府就得跟着承受皇帝的怒火。再者,就是凌渊自己想来。
她心中冒出凉意,凌渊可不是简单的王爵子弟。唐麒十年前离京到了西秦,而凌渊十年前去江南外祖家探亲,同样十年未归。
想起凌渊当年把皇帝两个儿子耍着玩儿的场景,唐麒怎么都不敢觉得凌渊是遵从皇帝的旨意过来的。
至于他的目的,只有明日一见才能知晓了。
唐麒想着,身侧忽然多了一把伞,唐念笑看着唐麒,道,“风沙越紧了,我给阿姐撑伞,咱们等林峰哥哥回来。”
“好。”唐麒薄唇轻启,将他的袍子系紧,就像平常的姐姐一样。
唐念一手拽着她的衣袖,“阿姐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