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玉筷以迅疾之势猝不及防地在褚洄指尖破空而去,几不可查的穿屋顶而过,“噗嗤”一声没入血肉之中,屋顶的人连哀嚎都没有一声,只闻重物从屋顶的斜坡上滚落,压碎了数片砖瓦掉进淬玉阁后巷的沉闷之声。
紧接着屋顶宛如被一座大山压垮一般,破碎的瓦片如下雨般簌簌落下,砸在雅间的地板和桌上,稀里哗啦之声在黑夜之中不绝于耳。数条黑影伴着瓦片雨一个又一个跻身于雅间内,手中武器在月夜之下闪着耀目冷肃的寒光,令人移不开眼。
蛇头匕似是要与之争辉一般,在叶挽缓慢的动作下微侧过身,寒光应着角度从匕首尖一直没入叶挽手握的刀柄部分。
不过也只是亮了一瞬,叶挽就在褚洄的示意下将蛇头匕首收了起来,往后站了站远离那群黑衣人,将姚清书和花滢护在了身后。
光从屋顶跳进雅间来的黑衣人就有十几人之多,还有屋顶上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和窗外靡靡闪过的黑影,加起来至少上百人。竟是不动声色的将整个淬玉阁和附近的街巷都围了起来。
褚洄淡定的以指为哨,掐了个手势吹了一声,立刻有无数哨声回应,只眨眼间就迅速的出现在了淬玉阁周围。
“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明明都看见了刚刚对付那位火荣郡主的鹰卫,还要迫不及待的跑出来送死吗?”看着顷刻间与那群来路不明的蒙面人站作一团的黑衣鹰卫们,叶挽略不耐烦的嗤了一声。
褚洄道:“许是等急了。”
“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谢青闻被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提剑反击,只愣愣的一手抓空。他忘了,今日偷溜出来逛中秋夜市,他想着没有人会发现他的身份,遂没有带武器。紧接着又被冲出来与刺客战作一团的鹰卫吓了一跳,只疑惑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看着像是来杀叶都尉你的。”那群被鹰卫缠斗的刺客们锲而不舍地朝着叶挽的方向拥围,明眼人一看他们的目的就是叶挽。不过也有不少人是冲着褚洄的方向去的。谢青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光天化……月的,这么多人都在这儿,怎么会有人敢惹到嘲风将军的头上去?
姚清书乖觉地躲在茶桌之后,默不作声的将花滢护在怀中。她面色平静,在叶挽的身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是稍稍有些紧张。
叶挽闲闲地看了谢青闻一眼,将蛇头匕首收回腿上的袋中,含笑道:“抱歉了谢小将军,一回来就让你卷进这种事情中来。”
“你这么说我就糊涂了,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你早就认识他们了吗。”谢青闻纳闷的靠近,与叶挽站在一起,立刻收到褚洄一记眼刀。他摸了摸鼻子退后两步,站到了姚清书的附近。
被大家护着的花滢半点没有害怕的神色,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娇声道:“这些人真是厚脸皮,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叶哥哥,像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叶挽失笑的回过身揉了揉她的脑袋。
“一而再再而三?叶都尉你遇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吗,为什么?”谢青闻更郁闷了。虽说他知道对他这个外人来说应当避嫌,这许是叶挽的私事。但是叶挽是自己全家和整个谢家军的恩人,他又怎么能置身不理呢。
不等叶挽答话,花滢就抢先说道:“是啊,上次宴会,在船上,也有刺客躲在水里想要行刺将军哥哥和叶哥哥呢。虽然对外说是敌军行刺将军哥哥的吧,但是在滢儿看来那些人针对叶哥哥的模样更多一些,只不过他们太没用了,被叶哥哥和将军哥哥打的落花流水!”
“叶都尉?”谢青闻问道。“你若是不方便说也没有关系,用得上青闻的地方一定开口。青闻万死不辞。”叶挽和褚洄二人明显是知道是谁想要对他们不利的,其实大概猜一猜也能猜出来,普天之下看他们不顺眼的有仇的也就这么些人,有能力对他们动手的,那就更少了……
阁内阁外打斗激烈,鹰卫身为豫王殿下的亲卫,谢青闻早有耳闻。整个鹰卫加起来也不过几千,却个个都是精英好手,可以一敌百。不过这批刺客看起来也不简单,出手狠辣果决,一击不中立刻换人,似乎是抱着必死之心。莫非是死士?
不少大户人家朝廷亲贵都会暗暗养死士来替自己办事,要么事成,要么身死,绝对不会暴露主人的半点消息,可以说是相当的好用。不过培养一名死士花销巨大,非一般人所养得起的,至少都得是富贾巨商或是朝中二品以上大员。能一次性派出几百名死士,他们背后的人显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就在谢青闻说完话沉思的时候,褚洄突然冷哼道:“你拿空手来辞?”他表情凉薄,让谢青闻一下子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甩了甩手道:“出门走得急,忘记带兵器,褚大哥莫怪……”说着万死不辞,躲在人家身后不加入战局,也是相当的尴尬了。
“行了。”叶挽笑了笑,“谢小将军好意叶挽心领了,今日有鹰卫在倒是用不着担心,不过是一群喽啰罢了。姚小姐和滢儿就交给你了,我去后院看看木子和木娘安危如何。”
“一起。”褚洄道。
两人刚走,那群死士也仿佛盯着肉的苍蝇一般,逐渐放低了这二楼雅间的中心,前仆后继地朝着叶挽和褚洄的方向拼进。不过有鹰卫阻拦,倒是没什么小虾米能从他们的防御圈中冲出去。
叶挽说:“我瞧着身手和行事作风像是和夏荷宴那日同一批。”一样的喜欢躲,一样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