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身旁赤羽来不及说出口的阻拦,瞬间站起,一个飞身闪到玉阶旁站着的侍卫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他的佩剑,笑道:“借剑一用!”殿中刹那间闪过一丝寒光。
侍卫顿惊,刚要喊“护驾”,却听台上曾后淡淡地说道:“等等。”
曾后都这么发话了,一众顿觉紧张的朝臣只得按捺出心中的惊疑,吞了口口水看着抄剑加入舞池中央的叶挽。
那身着深青色朝服的瘦削武将以气势宏大一剑插入了曾零露的舞姿之中,顺着琵琶声将霸气凌厉地剑法舞的同那白莲一般婉约,竟然丝毫没有破坏曾零露原本的舞姿。
“太软了,来一曲《淮平楚》!”叶挽不满那矫揉造作地舞姿,随手扯过一段白绫,白绫以迅疾之势如刀剑一般破空而去,击在宫伎背后的殿柱之上竟然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那宫伎吓了一跳,连忙顺声拨起了《淮平楚》,也不管曾零露投来的杀死人的目光,安静下来坐在一旁专心埋头弹曲。
“主子……”赤羽担心地望了一眼叶挽,见她表情虽仍是神色清明的模样,脚下步子已有些虚浮,显然是喝醉了。旁人看不出来,对武功高深的赤羽和褚洄来讲显而易见。
“看看她想干嘛。”褚洄轻哼,冷冽的声音中却透着一丝笑意。
朝臣见八名宫伎都停下来弹曲,池中曾零露却面露愠怒地舞着,又不愿停下来让叶挽出风头,只得变转舞步尽力跟上那杀气铮铮的琵琶之音。
叶挽听到熟悉的曲调,哈哈一笑,挥动手中寒剑肆意地任由那曲调翻飞。
一时间,殿中只听得那琵琶之音中的隐隐杀气仿若穿透白纸势如破竹地朝每个人袭来。
叶挽剑法并不如何,只是凭靠着醉意随意潇洒舞出,却带给每人气势如虹,波澜壮阔地画面。
那是一个战场,一名年轻的小将正浴血杀敌。
在他眼中没有同伴,只有无穷尽的敌人。那满城风沙,坯坯黄土,马蹄铮铮地场面,诉说了一段又一段用生命付出的和平安乐。
叶挽手法凌厉,每一击之下都令山河变色。
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浴血的畅快肆意,剑扫千军。
曾零露从未体会过这样被旁人带着舞姿走的感觉,只觉得难堪不已,她引以为傲的软糯舞姿在这磅礴的气势之中显得像蝼蚁一般渺小。
盖不住,赶不走,拔不掉。
池中那青色是人影挥动起的剑气引得先前无数的白绫绸缎在池中翩飞,将她遮挡的若隐若现。
“嘶——”的裂帛之声响起,那少年竟以手中铁剑将白帛碎成了两瓣。
又鳌掷鲸吞的数剑挥出,众人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她的剑法。那绵绵稠稠地纱绢布匹,竟纷纷扬扬地被撕成了碎片,像皎洁剔透的雪花一般落下。
这么多月以来憋闷在心中的难受,苦楚,再也见不到亲朋好友的遗憾和怯懦纷纷在这一舞中宣泄而出。
随着琵琶“铮”的一声,叶挽“嗖”的一声将剑收到身后,微红的双眼扫过堂中众人,也不知是心中难过还是醉的。惊愕感慨的朝臣,面色复杂的曾后,赞扬惊喜的瑞嘉帝,还有那眼神深邃令人看不清道不明的褚洄。
她轻笑着移动身形趴在最近的一个朝臣案前,抢过他手中的玉壶一饮而尽。
酒水从壶盖边缘溢出,顺着叶挽如玉的下巴滑落至喉间,略过那微微凸起的喉结,混入了一处深潭。
好一个俊俏潇洒的少年郎!
朝臣们忍不住鼓起掌来,随着利剑再次出鞘,那琵琶声瞬间响起,配合着众人的掌声,叶挽踉跄的舞步,悄无声息地终结。
叶挽红着眼最后刺出一件,脱力地掉在地上,发出了“丁玲桄榔”几声脆响。
她眼神模糊,口齿却清晰。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十四州。”
说罢“扑通”一声软了下去,在跪倒在地的时候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
她落入了一个泛着熟悉冷香的怀抱,听那怀抱的主人冷冽地说道:“手下无状,请陛下太后恕罪。”说罢她被一个翻身,抗到了一个宽阔结实的肩膀上。
赤羽看着大跨步扛着叶挽头也不回地离去的褚洄一阵头疼,起身向诸人请罪解释道:“叶校尉喝多了就容易发酒疯……将军怕她殿前失仪,先将她带回去了。请陛下和太后娘娘不要放在心上。”他闷着头跪下,心中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