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午的非人的折磨,七队的一众人下午操练安分了不少,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给叶挽省了不少心。七队的家伙们这半年来很少有这么刻苦勤奋的时候,傍晚操练的号角一响起,纷纷拖着疲惫的步子如蝗虫过境一样涌入了饭堂。
主军的训练强度确实跟在新军营完全不一样,即使是在散漫无纪的七队,周建也觉得今天一天的操练比新军两天的操练都要累。他跟在叶挽身后,兴奋地跟她讨论着下午和他对招的那个士兵的身手,不时询问叶挽自己的改进方法和操练方向。
叶挽见他一副踏实上进的模样,不由弯了弯嘴角。不动声色地替沉浸在自己的近战应该是走灵活敏捷路线还是暴力狠辣路线的周建打了一份饭菜端了过去。
镇西军的伙食算是不错的了,一荤一素,主食偶尔是米饭或是馒头烧饼。叶挽看着呼噜呼噜大口扒炒的晶亮的肉片的周建慢条斯理地把馒头撕成一条一条塞进嘴里。她余光看到一个端着饭碗的英俊青年正皱着眉头有些迷茫的四处张望,见叶挽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他更是把眉毛皱成了“川”字,好半晌才不甘不愿地走到叶挽身边问道:“看到段弘杨他们了么?”
甄玉有些莫名,段弘杨他们几人刚一操练完就集体吵着肚子疼要去解手,结果到现在快两刻钟了都没有出现。他抿着嘴角不耐烦地又四处环顾着找人。
这家伙虽然有些骄傲自大,但是叶挽出乎意料的并不是很讨厌他。见他一副被单独抛下的可怜样,不禁好笑道:“你不会离了段弘杨连饭都不会一个人吃了吧?”只听过在学校里女生要手拉手去上厕所的,可没听说过男生要肩并肩一起行动的。
甄玉脸一黑,“啪”的一声就把手里的碗放下,撩开那一身经过一天训练加上被叶挽暴揍的已经脏污的不成样子的锦衣的衣摆,一屁股就在叶挽旁边坐下了。似乎要证明什么似的默不作声地开始闷头啃馒头。
他们几个很少在饭堂里跟着大家一起吃大锅饭,觉得这食物粗糙的根本难以下肚,都是在马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偷偷去伙房里开小灶。今天确实实在被折磨的狠了,饿的不行,连平日看不上眼的炒肉片炒青菜也美味起来。
甄玉吃的很快,又保持着将军家公子的优雅气度,没有像周建一样吃的满嘴都是油。
周建被干巴巴的馒头一噎,使劲吞下去,不好意思地看看吃相矜持的甄玉,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的嘴,羞愧地看向叶挽。那眼神好像在说“叶哥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
又过了一会儿,段弘杨几人才春风得意地穿着换了干净的锦袍出现在了饭堂,正欲像往常一样往里面的伙房里去的时候,看见了正板着脸与叶挽大眼瞪小眼的甄玉。
“玉哥,你怎么和……这个家伙在一起?”段弘杨对叶挽的敌意不小,尤其是经过了今天叶挽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的的把他揍成那个样子之后,他立刻走上前站在甄玉背后恶狠狠地瞪着她。
甄玉看了他们一眼道:“去哪了?”
“没……嗯,趁人少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了汗黏在身上怪难受的。”段弘杨眼神闪躲地看了一眼叶挽,问道,“走吧玉哥,咱吃饭去?”
甄玉瞥过段弘杨身后面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的几个小子,剑眉再次皱起,他总觉得这几个臭小子好像瞒着自己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们……”
他刚想开口问他们到底干什么去了,只见段弘杨连连给自己使眼色。他想到身后还有个现在明显还是敌人的叶挽,压下心头的疑惑摇头道:“我吃过了,你们自己去吧。”说罢端起桌上的空碗就放到角落里专门放碗用的大桶中,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饭堂。
段弘杨几人神色惊疑地看了一眼那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碗,一个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甄哥在饭堂和这么多身上臭烘烘的都不去洗澡的士兵一起吃饭!
“杨哥……玉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后面一个小子疑惑道。
“……晚上再说。”段弘杨暗暗扫了一眼还无所察觉的叶挽,咬了咬牙道,“走。”
饭后军营的时间相对自由,除了当日安排巡逻的士兵们,其他人只要在宵禁之前就可以在营中随意活动。有不少勤奋的士兵饭后纷纷自行加练一会儿,或是向上级讨教一下不足和劣势。叶挽暂时是无缘这种手下的兵勤劳奋勇地向她请教的事的,她随意教了周建几下近身的拳脚,便早早地向自己营帐走去。叶挽走到帐子门口时脚步略微一顿,嘴角诡异地勾了起来。
“杨哥……你猜的真准,她果然提早就回来了。”叶挽帐子旁边的一个营帐的阴影中,一个穿着锦衣的男子悄声问身前一个白壮的青年。正是七队的段弘杨几人。
段弘杨阴测一笑:“她刚来军中,我们队绝对没有那么不长眼的敢背着我们去跟她示好。她吃完晚饭除了回帐子睡觉还能干嘛?”此时他心中满是兴奋,一想到待会儿叶挽惊慌失措地大叫着从自己帐子里跑出来的可笑样子就觉得激动不已。
“杨哥,我们不把这事儿告诉玉哥真的好吗?”另一人惴惴不安地问道。
段弘杨不满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冷道:“玉哥心高气傲,不屑这种阴谋诡计的小手段。你说这事儿告诉他了他会同意我们做吗?”甄玉也不知道怎么了,吃过晚饭就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里。不过也正好,省的段弘杨还要费事把甄玉哄骗着支开。
他们正大光明的揍不过叶挽,难道还不能使些小计让她丢丢脸不成?看待会儿叶挽在整个斥候营的人面前丢了人之后,还能不能摆出那副处变不惊高高在上的嘴脸来对着他们颐指气使!
段弘杨越想越兴奋,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对身后的人继续说着:“嘿嘿,真想找个画师把那个臭小子等会儿慌张的样子画下来,然后裱起来每天在营里传阅人手一份……也不知道褚大哥看见自己手下的百户居然被几条蛇吓的魂飞魄散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哦?后悔没找个画师?”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段弘杨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