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穆雨不悦地说:“可赶走把把本来就是她不对。她很心痛又怎么样?把把还是在受苦……”
“他在治病,”穆腾说,“不是妈妈想要赶走他。”
“对呀,”穆云说,“他发病的时候你和腾腾在爷爷家,不知道他有多凶。妈妈那时候总是很害怕,跟他说话时都把我拉到她身子后面,跟他说话时也很温柔。”
穆雨冷眼看着他:“温柔不好吗?她天天凶你才好吗?”
“不是普通的温柔,是那种因为害怕对方才有的温柔。”穆云说到这儿,脸上也露出了不满,“你不要总是向着爸爸,我们是妈妈的宝宝。”
“是你总是不喜欢把把!”穆雨一下子就生气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穆云吼了一嗓子,又指着穆腾说,“还有你!”
穆腾说:“我什么都没说。”
“你们两个都向着麻麻!”穆雨说,“我已经对你们不满很久了!难道把把对你们两个不好吗?他比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的把把都好呀!”
“我们没说他不好。”穆腾说,“但是他病了,就要去治疗。”
“可他病了,我们也可以去看呀,现在麻麻都不准我们去看,你们就不怀疑吗?”穆雨说,“真的是因为把把病了,还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候叔叔,所以才跟把把离婚呢!”
穆腾没吭声。
穆云说:“怎么会有这种事?”
“怎么不会?”穆雨说,“精神病院也是可以探视的,而且姑姑说了,精神病院是我们家的,我们肯定随时都能去看。”
她说到这儿,眼睛垂下来,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如果她喜欢候叔叔,也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没有把把了,我可以有时候跟麻麻住,有时候跟把把住……但不可以撒谎说把把病了,我很担心的……”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倒不是因为难过。
事实上,这是一种比难过还要糟糕万倍的感觉,我觉得好惭愧,好丢脸,甚至……好懊悔。
这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得了抑郁症,因为我想到了死。
我忽然很想去死。
当然,我没有自杀。
我只是到厨房,撬开酒柜,找出一瓶威士忌,给自己灌了大半瓶,然后锁上门,任由那可怕的眩晕侵袭而来。
我从来没试过喝这么多,也不知自己会不会死。
但倘若我就此死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不过天不遂人愿,翌日,天不亮我就被敲门声叫醒。
是穆安安,也许因为我脸色还行,她只是告诉我,说三只今天想出去玩儿,她要带他们去游乐场。
我应了以后,穆安安便走了。
于是我回到床上继续睡。
直到被手机铃声叫醒,这一部是公司的电话。
打来的是赵宝宝,他小心翼翼地说:“穆总……”
我说:“苏总没通知你们吗?”
我连这两个字都不想听。
都是因为这破公司,繁家那两个疯女人才给我弄出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通知了,但您还是咱们的CTO,”赵宝宝说,“而且想跟您通话的是侯胜男小姐。”
我说:“她有什么事?”
“说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一定要亲自汇报给您。”赵宝宝为难地说,“但她的情况您知道,她坚持的事,我们都说不动她。”
阿斯伯格症患者是很执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