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婆婆和小姑子唧唧歪歪来找茬,索性写了汤取名字。
这个堪称英明的决定让她此时此刻至少还有地方落脚。
房子在五楼,一层两户人家,两室一厅带厨房,通风采光都不错。当初梁宝香再婚,汤取根本不想跟过去,他自己住在这儿挺好的,从小住到大,早就习惯了。
如果不是高一那年梁宝香和二舅妈闹那么一出,被左邻右舍从头到尾看了热闹,再加上梁宝香说要把房子租出去,每个月能收800块房租,汤取虽然不抱希望他妈能赚到钱,但也不好意思耽误她赚钱,这才跟着搬去易家。
这么些年了,这院里的老邻居基本都买了新房搬走,留下的大多是租客。
他们家的租客上个月被梁宝香嫌弃给房租不爽快,二话不说就撵走了。
这是又一次堪称英明的决定。
这房子租出去后梁宝香根本没回来看过,汤取进门后才发现已经面目全非。
前任租户大约不怎么爱干净,客厅还凑合,厨卫的卫生是一项大工程。
汤取平日里是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现在实在看不下去,提了一大桶水,拿着拖把开始闷不吭声地拖地。
梁宝香则负责在厨房收拾。
她把废旧的瓶瓶罐罐从冰箱里拿出来,丢进垃圾桶,砸出砰砰砰的动静,边絮絮叨叨地继续骂。
“……这世道没王法,连老天爷也瞎了眼,让姓易的畜生逍遥快活,偏偏老娘受委屈!”
屋子里开着门窗透风,楼下树林间的蝉鸣声吱呀呀地传进来,快中午,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汤取闷头干活,热汗从额头滑下,滴进眼睛里,辣得眼睛刺疼。
今天是高考的第二天,上午应该已经考完。看着所有人都去参加考试,易磐待在家里是什么心情呢?
“易振华你这八辈子下油锅的死畜生,老天要是开眼,就该让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忍了一路到现在,汤取只觉得头要炸了,把拖把一扔,大喝一声:“你有完没完!”
厨房里动静一停,梁宝香噔噔噔地跑出来,柳眉倒竖:“你跟我说话这是什么态度?”
“没什么态度。”汤取目光锐利地望着她,“你是不是不想离婚?”
梁宝香神情一僵,眼神躲闪:“我可没这么说。”
汤取哪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支撑梁宝香跟易振华去民政局离婚的,大约是一股不服输、好面子的硬气。她既不相信易振华居然真的要和她离婚,也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是最舍不得最丢份儿的那一个。
估计她做梦都没想到,易振华竟然真的蹦跶着非要离婚不可。
汤取只感觉最近几天全是让他头痛崩溃的事情,忍住心里的烦躁,尽量好声好气地问:“那么一个没出息还乱搞男女关系的男的,有什么好的?”
“那是你觉得。”
梁宝香把手里抹布往桌上一丢,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这个年纪,能找到个四肢健全的健康男人就不错了。男人玩玩可以,要他们把我娶进门,马上就不想负责任。现在我二婚变三婚,难道能遇上比易振华更好的?以前我带着你,没得选,最后找了这么个不嫌弃我带着儿子的,以后上哪找去?”
汤取简直气笑了:“到头来都怪我?”
“我只是觉得……那天没必要闹那么大嘛。”
虽然知道回过头来怪儿子有点不是人,但梁宝香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怨气:“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呢?我们这个年纪本来就不是谈恋爱才在一块,过日子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凑合嘛。”
汤取气得说不出话来。
梁宝香却没注意到他神情,还在一件件细说:“还有,房子我们干嘛不要?就该让姓易的知道,别想轻易和我离婚,大家没完!法律上讲,分房子给我也是应该的嘛!”
“因为我不想你和人渣没完没了地绑在一起!不想下次他要打死你的时候我在北京保护不了你!”
汤取吼完,胸痛剧烈起伏着。
梁宝香被吓得说不出来,呆呆看着他。
汤取丢下一句:“我真想永远都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