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怔怔地想。
他像是文帝。
文帝是萧弋的叔祖父,惠帝的叔叔。
文帝虽称号是“文”,但实际却是个手段极为强悍的皇帝。他早年行事,遭了不少诟病。后因四处征战,到了中年,便得了重病,只能躺在床榻上。而那时的皇后因难孕,而未有所出。文帝没有听从朝臣的意见,赶紧多纳一些宫妃,留下血脉。
他只挑了自己的侄子入宫,作为太子培养。
可惜到底不是自幼养在膝下的,到底少了气魄与心智。年幼的惠帝曾畅想做出一番大事,只是那时朝臣刚从文帝的重压下喘了口气,这会儿触底反弹,便想着挟持住年纪轻的皇帝,将大权尽揽于手。
……
……而如今坐在那里的萧弋,身形面容似惠帝,气势与神情却似文帝。
似那个太后年幼时只见过一面,便吓得她瑟瑟发抖的文帝。
太后心底的记忆被勾起,顿时更觉羞恼。
萧弋与文帝差得何其远?
就算他真能如文帝一般,以他单薄的身体,只怕比文帝死得更早……那傻儿做了皇后,又未必能生出什么好的子嗣来……
太后抿了抿唇,脑中飞快地掠过种种,她这才不甘不愿地道:“以皇上之见,应当如何?”
她劝服自己,罢了,不急在这一时,这时与萧弋为难,岂不是正给了萧弋发作的藉口?
萧弋早就算到太后会松口。
这时候他才不紧不慢地道:“婚期已经定下,不久,还有十来日。等到大婚日时,太后应当知晓怎么做。”
太后瞪了瞪眼,但还是咬着牙根,道:“哀家乃是皇上的母后,一心都为皇上着想。皇上欲如何,只管与哀家说就是。”
萧弋面上没有表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又道:“这期间,太后若是想要出永安宫,便还须得同朕同心协力揪出那暗中贼人才行。”
其实言下之意便是,若想要早些出来,就要看她的表现了。
太后揪住了手边的帕子,露出笑来,道:“……皇上放心,如今哀家身在永安宫中,分身乏术,但哀家会让李家上下鼎力相助的。”
“如此甚好。”萧弋起身,然后眉头皱了皱,似是极为厌恶地拍了拍衣摆,他点了下连翘:“便让此人送朕出去罢。”
太后眸光阴沉地看了一眼连翘,道:“去吧连翘,这可是你的福分。”
连翘茫然又惊慌地点着头:“……是,是。”
连翘低着头,跟随着往外走。
萧弋的身影渐渐远去。
太后这才撕烂了手里的帕子,她猛地撑着坐起来,脸色阴晴不定地问身边的徐嬷嬷:“哀家先前不曾见过那个姓杨的傻子,这傻子生得什么模样?竟值得皇上这样为她打算?”
今日种种,到了最后,原是特意来敲打她,让她在大婚日不要出了差池,还要给足那位新后的面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