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她追问。
“这姑娘去年我就瞧中了,是最最适合霖哥儿不过,只是那时候我又不清楚霖哥儿什么时候才能回京,故而也不敢说,只是一直注意着。”
“想着若是有缘份,这姑娘在霖哥儿回京前未曾订下亲事,那我便作主,替霖哥儿订下她;若是没有缘份,那也只能这般了。”
“如今看来,这姑娘与咱们霖哥儿确确实实是有缘份的!”说到这里,大长公主脸上难掩得意,整个人瞧着也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母亲可真真是把我勾起来了。”听她这样说,沈昕颜更加好奇了,笑着追问。
大长公主却像故意卖关子:“霖哥儿到北疆是接替何人?”
“接替旧疾复发无法履职的黄将军。”
“黄将军何时才回的京城?”
“按理公事交接完毕后便能启程回京了,只是因为当时大夫诊断黄将军的伤势不宜远行,故而黄将军一直便留在北疆,直到去年伤势好转才启程回京。”见她兴致盎然,沈昕颜也陪着她兜圈子。
“那黄将军可有待字闺中的女儿?”
“按我所知,是有位……难不成母亲说的便是这位黄姑娘?”沈昕颜终于醒悟过来。
大长公主满意地笑了:“不错,正是这位姑娘!”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母亲怎的会瞧上黄姑娘?这黄姑娘自幼便随父生活在北疆,也就去年才回京。”
还有些话沈昕颜没有说,这位黄姑娘在各府夫人眼里确不是一位好人选。
首先这姑娘长于北疆,北疆是个什么地方?在京城人眼里,就是一个蛮荒之地,那里的人就是野蛮人,自然这黄姑娘也是半个北疆蛮人。
其次,这位黄姑娘乃是黄将军长女,黄夫人数年前便已经过世,而黄将军又一直未曾再娶,这没有生母教导的长女,从来便不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好媳妇人选。
最后,当下女子以白净纤柔为美,这黄姑娘长于风沙不止日光猛烈的北疆,确实与细白幼嫩不怎么拉得上关系。当然,也不是说这黄姑娘容貌有失,只是与在京城中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相比,确实不够精致。
还有一点沈昕颜却不好对人说,就是这位黄姑娘的命确实不怎么好,少时失母,所嫁非人,半生凄苦。
“这姑娘是块璞玉,好生雕琢,将来必能与霖哥儿撑起这门庭。可笑可叹世人惯会以貎取人,又困于条条框框,不识金镶玉。”
“这姑娘虽然早年失母,可这些年来女代母职,将府中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见是个极其聪慧的。”
“孝顺父亲,抚养幼弟,孝义两全,更不曾怨天尤人,可见其心胸之广。”
“若论品行,满京城也挑不出几个像她这般的姑娘。我冷眼瞧着这些日子,真真是既心疼又庆幸。”
“心疼这孩子好端端的遭人非议,庆幸那等俗货不识金镶玉,这也给了咱们捡漏的机会!”大长公主长叹一声道。
“母亲对这位姑娘评价如此之高,若不能将她娶回来,当真是咱们府里的遗憾了。”沈昕颜道。
“只待霖哥儿回来,问过他的意思,咱们便派人上门提亲去。”大长公主一锤定音。
沈昕颜含笑应下:“便如母亲所说。”
至此,对魏承霖的妻子人选,婆媳二人终于达成了一致。
五个月后,阔别京城三年有余的魏承霖终于归来。
一进门,他二话不说便跪在长辈跟前,恭恭敬敬地连磕几个响头。
大长公主想要去制止他,可魏隽航却牢牢地扶住她不让她上前,微不可闻地朝她摇摇头。
大长公主明白他的意思,含泪静立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长孙额头很快就磕出一片红肿。
“祖母,孙儿不孝……”魏承霖哽声道。
“让家中年迈祖母为你牵肠挂肚,你确是不孝。”魏隽航缓缓地道。
魏承霖再度伏低身去。
“如今,自我放逐多年后,你可想明白了?该放的可都放下了?该承担的可打算承担了?”魏隽航眼神锐利,严肃地问。
魏承霖坦然迎上他的视线,不疾不徐地道:“孩儿这些年来经历良多,好几番出生入死,几度命悬一线,化险为夷后,回顾此生,恍如梦中。”
“往事种种不可追,孩儿只觉得,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唯有责任二字。”
魏隽航的脸色终于缓和,上前去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去见你祖母与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