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担上军需差事的州府便得涉及整个浙江,他越其杰自然也就得忙成个陀螺了。
只是
“唉~~~~,还是稳妥些好,安南伯好不容易想通了,切莫因这些小事而让他觉得咱们轻看。”
“哼!他哪里是想开了,若非陛下拢了湖广人心,鞑子又把太上架了起来,我看他郑芝龙怕是还在福州做他的春秋大梦呢!”
老实讲,朱国弼对那海匪头子是一万个看不上的。
这倒也不是鄙夷其人的出身,实在是他觉得手握一把好牌的郑芝龙生生将自己逼到了这般被动的地步。
如此情形,素来苦于没什么牌可打的朱国弼又怎可能看得起郑芝龙?
他想得明白,在鞑子未曾过江之时,那小家子气的郑家便只顾着保存自家实力,却没想过在明清双方面前展现自己的真正力量,为将来提高价码做好准备。
其后陛下领军至杭,他们又是首鼠两端、左顾右盼,既不曾抓住机会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又不曾狠下心来助清军拿下杭州,以此作为在清廷的立身之本。
之后陛下击败多铎,江南局面逐渐稳定下来之时,这郑家更是缩在福建,竟似觉得所有都会将他们忘记一般,生生拖到湖广、赣南尽皆上了贺表,他们才明白自家已无力挣扎,如此才厚着脸皮要去应天拜见陛下。
真真白瞎了那纵横四海的水师。
“国公也莫小看了安南伯,谁又能想到素来疲散不堪的卫所兵,竟能在陛下手中成了百战百胜的强军?”
越其杰的话自然不会让朱国弼打消对郑芝龙的鄙夷,但他不管如何做想却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真没人能想到!
朱国弼自不用多说,从最初便没想过那个“假太子”竟真能走到这般地步。
哪怕如徐瑜、越其杰这些从一开始便死心塌地跟着朱慈烺的臣子,也曾在那次夜袭之中做好了殉国的准备。
若这么一想,郑芝龙的这种首鼠两端、左右摇摆似乎便也能寻到一些合理的解释了。
“制台也莫为他开脱,这郑芝龙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朱国弼既已这般说了,越其杰自也不会一意为其说话,只是笑了笑便准备再说些旁的,可谁曾想,他这里还未想好该将话题扯到哪里,那宽阔的钱塘江上却已出现了数艘挂着郑家旗帜的海船。
“倒是乖巧,竟未开战船过来。”
又是一句吐槽,朱国弼便只是静静等着,却也不再言语。
他对郑芝龙虽是一万个看不上,但按他的为人为人却也不至当着越其杰的面将其贬得一无是处。
只是让他以堂堂国公之身来迎这个海匪头子却终还是有些勉强,哪怕他看着越其杰这个陛下左膀右臂的面子来了,但略略露出些心中不满,将这份人情落得再扎实一些却也是难免的。
约莫三两盏茶的功夫,那几艘海船终于靠到了颇为繁忙的码头上。
其后一番锣鼓齐鸣自不必说,待那颇具文人气质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视线中后,各人早已惯熟的戏码这才到了台上。
“哎呀!末将何德何能竟劳烦国公与制台亲迎!真是罪过,罪过!”
“安南伯为我大明镇守东南,实乃劳苦功高,今日有缘得见一面,我朱某人如何能不亲来?”
“我郑芝龙深受先帝隆恩,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保其中万一,今日得国公夸赞,末将只觉羞臊难耐,又怎敢厚颜应下啊!”
“安南伯忠君体国,真乃我辈楷模啊!”
朱国弼说得情真意切,郑芝龙说得慷慨激昂,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似要在这码头上烧黄纸、斩鸡头,却让主了这番迎接的越其杰都有些插不进话去。
半晌之后,流程总算走完,待到几人入了越其杰在杭州的临时衙门甚至都已过了一个多时辰。
对于朱国弼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越其杰倒也没什么惊讶,说到底他虽在这等方面不算擅长,但见得多了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分辨之法。
加之他与朱国弼处了这么长时间又怎会对其为人懵懵懂懂?
不过这些日子越其杰倒也没有露出心中所想,与朱国弼的相处也算是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