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过程倒也无需赘述,总之在粮草官职等一系列手段的作用之下,田见秀这些闯军侯伯与地位较低的郝摇旗等人彻底决裂,战了一场便离了湖南。
但限于本身力量的薄弱,湖南各官待到清兵大举入境之时也未能对郝摇旗等部产生多强的控制力,哪怕他们机关算尽却也难逃兵败身死之局。
两种策略各有所虑,却也称不上谁高谁低。
说破天去,没有强大力量的支撑,便是诸葛再世也难逃了五丈原。
不管堵胤锡和章旷持着何种看法,也仅只在大厦将倾之时用自己的能力做着最后的抵抗,着实不必求全苛责。
不过此时的大明在朱慈烺和手下各人努力之下终也算是有些力量,哪怕在现阶段仍无法有效投入湖南,但章旷等人心中之急切却也不似原本那么强烈。
所以,待见场中气氛融洽,他便只想着等见到太子殿下再出言提醒,却也未在场间生什么事端。
最终,此番会面在极其友好和谐的气氛之中落下了帷幕。
与会人员一致表示,一定同心协力做好太子殿下的接待工作,努力让太子殿下感受到湖南官员之间的团结,并全力为执行太子殿下进一步指示做好准备。
所谓功夫都在戏外面。
事情到了这里,闯军余部的心思也便随着那砸到头上的救命之恩暂时稳了下来,只待太子殿下走完全部流程,湖南的局面至少在短期之内却也不会再生什么波折。
可谁曾想,就当万元吉离开不过一日,湖南诸官皆在犹豫是不是该先回自家处所时,大明监国太子已至长沙左近的消息却突然传到了何腾蛟耳中。
闻得此信,何腾蛟的反应自然不需多想。
左右也不过着急忙慌的准备一番,待到她这里堪堪备置妥当,一大队着甲骑士却已在万元吉的引领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吉人,你不是将走吗?缘何来的如此之快?”
方才看见万元吉的身影,何腾蛟便直接问了起来,可还不等对方回答,他一面不断朝远处张望,一面又紧着追了一句:“殿下真来了?”
你当何腾蛟是疑惑于万元吉往来行程为何如此之快?
他这人虽不似钱谦益那般时刻想着保持自己的风度,但若仅此而已却也不至让这个当了多年封疆大吏的老臣这般失态。
长沙距赣州几近千里,虽然走完一个来回少说也得花上十余日功夫,可若想在时间回返长沙却也不是毫无可能。
要么算好时间提前出发,待遇到正在去往赣州的万元吉再一同回返。
要么太子殿下本就是与万元吉同来,只不过他是等在了某处。
等在某处倒是好说,左右不过与万元吉合伙演一出戏而已,但自万元吉初到长沙已然过了这么长时间,若真有这么一伙骑军游荡在长沙百十里范围之内,他何腾蛟与平江的闯军又怎会得不到一点消息?
剩下的便只有算好时间提前出发了。
只是这可能吗?
要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筹算,其间不但得想好各方反应,更得对自家谋算持着十成把握。
若非对闯军各将、湖南诸官有着极为透彻的认知,又怎能做到这一步?
由此,现在的何腾蛟哪怕相信万元吉在骗自己却也不愿相信是太子殿下真的到了。
“本宫不耐在赣州等着便提前来了。”
随着一个声音传来,何腾蛟不由往兵堆里望了过去,待其定了声音来处却见一身着大明制式甲胄,面上挂着一道长疤的少年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臣~~!臣~~!”
此时何腾蛟已然晓得那少年便是太子殿下,可当他依着规程拜伏于地之后却仅出了两声,随即便发出了一阵强自压制的抽泣声。
“殿下煌煌贵胄,竟至龙体受损!老臣无能!老臣无能啊~~!”
是演戏吗?
大抵是有些的吧。
可他毕竟不是戏子,若非含着真情实感又怎会哭得如此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