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管事、掌柜从顺风拿到的工钱,其中一半儿,是他们的媳妇儿、丈夫的。”
枣花愕然,邹旺也瞪大了双眼,孟彦清眉毛扬得老高。
李桑柔只当没看见。
“这很在理儿。”片刻,枣花掸了掸衣襟,扬眉而笑,“就说我们家好了,家里里里外外,全是妮儿她爹打理,我瞧着比我辛苦多了。”
“大当家的,这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家里,分一半给大盛他娘,我没二话。
我们家里的钱,都在大盛他娘手里拿着呢,我不是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邹旺紧拧着眉。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凡事都有个开头。再说,”李桑柔拖着尾音,摊手笑道:“咱们顺风的管事掌柜,女人居多吧?这不是正好!”
“大当家这话!本来,女人挣的钱,都是她男人的,大当家这么一说,嘿,我是说,总之,我觉得这样挺好。”孟彦清反应最快,一句话没说完,忍不住笑起来。
枣花也抿着嘴笑,邹旺唉了一声,摊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我这意思大当家的知道,就不说了。
大当家说的也是,凡事都有个开头,反正,咱们说的是咱们顺风的事儿。”
……………………
八月中,在扬州城外围了将近两个月的文彦超部,趁着守城梁军疲惫不堪,半夜偷爬上去,半夜一天激战之后,拿回了扬州城。
收复运河全线的捷报,飞奔递进建乐城。
朝廷上下,对这份捷报十分淡然。
从六月起,大家就都已经十分笃定,收复运河全线,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
仔细看了一遍文彦超的折子,顾瑾慢慢吐出口气,将折子递给伍相,“你们看看,已经八月底了,天一天比一天冷,扬州一带的赈济,要赶紧跟上。”
“是,文将军在扬州城围了将近两个月,诸事已经准备妥当了。
“昨晚上收到的信儿,说已经开始募集人工,等清理好战场,就开始修建城墙,打扫街巷,舒通河道。
病弱不能自理的平民,主管太医也已经收拢了不少,暂时安置在空宅子里。”
杜相忙欠身答话。
”嗯。“顾瑾应了一声,看着几位相公传看过文彦超那份折子,沉默片刻,从炕几上拿起几张纸,递给伍相,“你们看看这个。”
伍相接过,一目十行扫过,呆了一瞬,将那几张纸递给挨着他的潘相。
顾瑾端起茶,垂眼抿着。
诸人传看完,将几张纸递回给伍相,一个个小心的看着垂眼抿茶的顾瑾,微微屏气,一声不响。
大殿内,一时静的落针可闻。
“伍相怎么看?”顾瑾放下杯子。
“这份通告,前两条都极妥当,就是最后一条,臣觉得,有点儿说不上来。”伍相答的极其谨慎。
“第一条,前一半极妥当,后一半,”顾瑾哼了一声,“第二条,挑不出毛病,可民非年过四十无子,不得纳妾一条,和民不得着锦一样,都是形同虚设吧。”
“民不得着锦这一条,没在刑统里。”伍相一脸干笑。
顾瑾斜瞥了伍相一眼,接着道:“至于第三条,朕昨天想了半夜,竟然想不出违了哪一条律法政令,大约可算在别财另居?要算进去,也极其勉强。
她只说工钱有一半是媳妇或是丈夫的。
可诸位都觉得这第三条,好像不怎么妥当,是吧?”
“臣是这么觉得。”伍相欠身道。
“臣也是这么觉得。”杜相和潘相等人,也忙欠身答话。
顾瑾看着表态极其谨慎的诸人,沉默片刻,看着潘相吩咐道:“潘相写封信吧,告诉那位大当家,打断腿是私刑,这么堂而皇之写出来通告天下,荒唐!”
潘相忙欠身应了,顾瑾再看向伍相道,“至于第二条,你和刑部、大理寺,再找些精通刑律的,议一议四十纳妾这一条,再看看刑统中,还有多少像这样形同虚设的法条,先议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