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放平日里,就是一句废话,但近来潘承炬领着一群衙役巡逻,正是属于城内的严打时期。
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有人如此嚣张?
少年哆嗦着:“别问了!别问了!这事……别说阳曲县,就是并州,也无人敢管呐……”
“无人敢管……”狄进目光微动,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是雷老虎手下做的吗?”
少年一激灵,沉默下去。
这就相当于承认了。
“雷老虎的手下或许欺行霸市,但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抢掠钱财……”狄进想了想,再问道:“你刚刚说连累了打赏的恩客,是不是怀疑与雷家娘子被绑案有关?”
少年点了点头,难受地道:“他们说,贼人得了赎钱,定会花销,那位恩客出手大方,就与贼子有关,将人拿了,俺的钱也被抢了……”
“八百文,对于普通小民,不少了。”
狄进叹了口气。
古代的钱币,不能单纯的与后世人民币对比,而是要考虑购买能力,换算成能买多少米,是比较实用的一种方法。
一般来说,王朝前期的钱币尚未贬值,米价也相对便宜,比如天圣年间平均价格,基本在每石三百文,一石则是后世的一百多斤。
由此可见,这个年代的八百文钱真不少了,可以买到三百斤米,够一家人吃個把月,所以当时屠户才会眼热,看索唤年纪小,谎称钱是自己的。
结果,少年索唤好不容易保住了钱,还是遭到无妄之灾。
或许雷老虎只是想要爱女回来,但手下的人可不会老实,自然趁机收刮。
“古人查案,真是粗暴,这般追凶,受牵连的绝不止一人。”
狄进对此也很无奈,拍了拍少年索唤的手臂,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人家没了钱,还凭白挨了揍,说什么宽慰的话都没用,倒不如快些解决此案,还阳曲一个太平。
接下来,他在城内转了转,走着走着,还是到了王家宅外。
还没来得及观察,狄湘灵就神出鬼没地转了出来,白天出门的她一身男装,英气勃勃,背着手,悠哉悠哉地道:“不知这位郎君此来,所为何事?”
狄进拱手笑道:“为拿贼而来,还望大名鼎鼎的狄十一娘出马,必可手到擒来!”
“哼哼!”
狄湘灵得意地笑了笑,转向王家宅院,脸色沉静下来:“王小郎君被放回后,吓得魂不守舍,至今都没有恢复,还时常迁怒下人,以致于身边的仆婢颇有怨言,已经问出话了……”
“不奇怪。”
狄进想到后世一位演员大红时被绑架,也是险死还生,十几年后被电影还原情节,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与绝望,是外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的。
王家小郎君被吓得半死完全正常,他目前更关心具体细节:“被绑了几日?”
狄湘灵道:“不知,王小郎君浑浑噩噩,回来后家人问了两回,见他神态癫狂,也不敢提了。”
“绑匪相貌的特征?”
“不知,他被蒙着脑袋推入屋中,根本没看到贼人的模样。”
“绑匪交谈的口音?”
“也不知,贼人就没在他面前说上一句话,如何听得出口音?”
这确实令人无奈,狄进倒是没有多大失望,点了点头:“一问三不知,怪不得活着回来了。”
狄湘灵却给出了一条关键消息:“他被关押的时候,听到了一种声音,似是把玩骰子发出的。”
狄进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确定?”
“有下人赌钱,骰子发出声响,王小郎君陡然发狂,大喊大叫,从那之后,王家就被禁绝各种赌戏了……”
狄湘灵举出实例,又无奈地道:“王家主事后来还想通过赌坊寻找贼子,可城内就有八家赌坊,嗜赌之人那么多,怎么找?只能放弃!”
“照这么说,雷老虎的手下在城中大肆搜捕,倒是歪打正着,助了我们一臂之力……”
狄进眼神锐利起来:“走!我们也去城中赌坊,寻找这么一位赌徒,近几年每隔一段时日都大手大脚豪赌挥霍,尤其是四五个月前发了笔横财,但这几日却突然不见了踪影,哪家赌坊都不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