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立冬,杏村早上雾蒙蒙的,天还是很阴,地上铺着一层白霜,远远望去胜似仙境。
木先生的小院子里渺渺炊烟升起,诱人的饭香越过低墙,飘香杏林。
卜冬和木先生坐在厅堂,吴由在专心的等着水开。
昨晚踩着月光回来的人,一个低着头,二人如今一个专心煮茶另一个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木先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刚刚说的话比在学堂上说的话加起来都多。
师娘刚在厨房忙活完,端着饭菜过来了,就瞪了瞪木先生说道:一个教人识文写字的老头怎的话比我这个妇人还多,还吃不吃饭了,把木先生说的胡子都快立起来了,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早饭吃的很压抑,一碗小米粥,明明师娘做的很香,却比吃虫子都难受。
只有木婉清大口大口的吃着,她很不懂,为什么吴由昨天会和这个陌生的叔叔一起回来,还喝醉了。
我还第一次被人说的哑口无言呢,真佩服。卜冬扳着手指头说道,这会客厅就剩下他和吴由。
吴由郁闷的把玩着卜冬的扇子,心中思绪万千,他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和木先生说,现在自己才七岁,真是郁闷呢。
卜冬抢过扇子,就在客厅悠闲踱步。
狼终终归还是要活在野外,要不然就是一条只会汪汪叫的大狗,你自己决定吧,下午我再来,我等着你这个小船夫呢,半晌卜冬叹气道,说完就往外走去。
吴由定定的看着卜冬走到门口出了院子,才大声喊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卜冬是个干脆的人,早些年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他的理想从未破灭,但他不能强求任何人,一万个人就会有一万种想法,既然你是我此生所遇第一个聪慧绝顶之人,能成为你的伯乐,做你的千里马又有何不可。
还是客厅,木先生和娘子苏氏上座,木婉清则俏生生的站在其母身旁,大眼睛生气的瞪着吴由。
刚刚吴由已经把自己将要离去之事稍有隐瞒一番告诉了先生和师娘,他知道自己将来所做之事可能会招来什么麻烦,他也相信自己有能力应付,可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也不由的吴由如此行事。
算算时间,卜冬这家伙也快到了吧,吴由暗自说道,自己和他可以说是心意相通的,想来他也能明白吧。
大厅里气氛很冷,师娘眼睛红红的,木先生则是面色冷峻,可是看向吴由的眼神却流露出浓浓的不舍,自己才刚刚觉得这孩子有变化,可没想到等来的是一个离家的变化。
学生拜见木真木先生。
院子门口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大厅的离别之愁。
师娘小声的吩咐了一下木婉清,就抹了抹眼睛走向后院了。
门口,卜冬一身白衣似雪,身后还跟着两个挑着担子的伙计,其中一个挑着担子的就是第一次接待吴由的那个伙计。
你是来带走吴由的吗?木婉清直勾勾的盯着卜冬死死地问道,小手攥的很紧。
卜冬摸摸鼻子,还是要做恶人啊,也好,以后这恶人就让我做吧,随即就点了点头。
坏人,木婉清梨花带雨的说道。
木先生请看,这是前几日吴由所作之诗,卜冬说完令小厮从门外抬来一匾额,其上所书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如此胸怀大志之子,先生觉得如何,卜冬笑呵呵的问道。
木先生仔细的看着匾额,忽站起张口就对着吴由卜冬一起骂道:尔等一丘之豹,何苦如此惺惺作态,老夫岂是不明事理之人,说完就闭上眼坐在椅子上。
卟嗵一声,吴由跪在木先生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待抬起头时却看到木先生早已幡然泪下。
门外,师娘早已轻轻地放好了吴由换洗的衣服,地上还有点滴泪痕。
杏村村口,吴由拿着一个布袋子,正在往里面装土,卜冬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待吴由装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
书呆子,吴由大声道。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唯你马首是瞻就是了,你比我要聪明的多,而且你有大把的时间去学习,我就不成了我已经老了,卜冬笑呵呵的说道。
这可不像是一个大人该对小孩子说的话吧,再说了,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这些词不也是你们读书人常说的吗?吴由边使劲的勒紧布袋子边问道,似乎勒的袋子就是卜冬的脖子。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听说过吗?在马车上闭眼休息的吴由突然问道。
卜冬笑了笑,自然是听过的,怎么你要去做蚂蚁吗?这样不会耗时太久吗?
没办法,现在就你和我二人,要想做点什么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有拳头硬了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啊,你不觉得整个东京的蛇虫鼠蚁已经等到属于他们的王了吗?吴由嘿嘿笑着说。
再说了,这也是咱们最容易下手的地方了,就算是开封府或许也会在背后支持我们呢,就是过程可能会稍微曲折一点,若是使出那通神之术自然会很快,吴由没给卜冬说话的机会。
卜冬点点头,没有反驳,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古人诚我不欺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