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施针封穴之法,好处是察觉不到多少毒素和噬咬带来的剧烈痛楚,坏处就是即便立即解毒拔针,这只手也彻底废了。
不过伪身现在状态本就没好到哪儿去,无非是提早了一点报废这部分。
当真是多灾多难。
段星执忍不住摇头,随即闭了闭眼缓缓俯下身扶住轮椅一侧扶手,语气压不住的虚浮:“立刻带我出府。”
手归根结底还是伪身的一部分,即便阻断了绝大部分感知,但仍是有绵延不断的昏沉之感和些许溢出的钝痛。
令人不适至极。
越翎章抿唇看着眼前少见的虚弱神态,对人擅作主张自伤行径实在有些压不住火气。只是沉默片刻,斥责之言还是尽数咽回了肚子里,将人抱进怀中操纵轮椅转向。
先不说段星执根本不是他能左右决定的性情,再者他也毫无立场置喙。
与此同时,浑身被貂裘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女带头缓缓踏入灵堂,看着棺材旁的两人微微皱眉,但仍是礼数周全:“见过侯爷,侯爷今日来得突然,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不必多礼,吊唁完了,本侯告辞。”
越翎章冷淡应了一声,揽紧怀中人当即就想离开。
“还请留步。”钟彧歆低头掩唇轻咳了声,只是站在门前毫无退让的意图,“不知侯爷前来吊唁,刻意屏退我钟家下人是何故?还有这位公子,又是何人?”
兄姐和诸位长辈皆不在府中,奶奶病重,她又甚少管事,这才一时不察让人直接进了彧芩灵堂。但钟家和侯府不对付多年,更别说彧芩和其从小到大无半点私交。越翎章今日亲自前来吊唁必有蹊跷,她既然赶到了,必不可能轻易让人离开。
“本侯喜欢清净,厌烦旁人在场,不行吗?若是担心本侯在钟小少爷的灵堂里做了什么,请三小姐现在去检查检查可有异状,本侯在这儿等着。”
“至于他。。。”越翎章扯唇冷笑了声,低头看了看倚在臂弯像是在闭目养神的人,“跟在本侯身边的人,钟三小姐看不出来吗。”
段星执也确实在闭目养神,闻言倦懒抬眸回视一眼。见多了钟彧歆平日温声软语的模样,倒是没想到还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不过如今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钟家对上越翎章这么个并无实权的闲散侯爷,自小接受钟家嫡系培养的三小姐,能无端生出怯意才是奇怪,恐怕维持表面上的礼数已是极限。
“不过是喜清净而已,小女自然不敢置喙。”钟彧歆低头温声道,随即向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神吩咐道,“不过彧芩的灵堂确实有些乱了,小芙,去,收捡一番。”
“是。”
少女缓缓呼了口气,再次看向段星执。
这人莫名其妙给她极熟悉的既视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这头白发若是当真见过,她绝对不可能忘记。
到底是在哪儿。。。她从小到大,应当都未曾见过这般的白发男子。
钟彧歆沉思许久,很快又低下头轻声道:“今日事出突然未来得及多交待,是我钟府考虑不周。但彧芩生前便不喜这类人,还望侯爷日后勿要将他们带入我钟府。”
谁也不知道越翎章会不会再来,不过寻常人从来不会带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出入此种场合,也就越翎章会行事荒诞至此,还是多叮嘱一句为好。
越翎章闻言只是冷冷扬唇,而后继续垂眸盯着怀中人。
“不过侯爷能否告知。。。这位公子是从何处寻来?”
“无可奉告。”
被冷声拒绝,钟彧歆也不恼,依旧凝眉看着倚在怀中的人。她这角度,只能堪堪看到半张金色面具。
面具。。。
她总算想起那点熟悉感源于何处了。。。第一次捡到那人时,也是看不见真容,但周身气质如出一辙,遂不由自主轻喃出声:“临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