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我看道长的jīng神尚好,怎会突然有避位之意?”丁禹山微微一愕。
那道人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变故,师兄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掌门人选已经定下来,他也可以潜心闭关了。”
他说的是于素秋惨死一事,对于这个从小就看着他长大,将毕生心血全部灌注在他身上的天机道长来说,不能不算一个沉重的打击。
丁禹山点点头,也跟着叹息一声:“原来如此,那不知继任的掌门又是贵派哪位道长?”
道人稽首道:“未来掌门的名讳上紫下溪。”
丁禹山本是随口一问,道人说的名字,除了沈融阳几人,在场也无人认识,既然武当派婉拒,这个提议就此表过。
沈融阳不由想起那个huáng山上偶遇的少年,当初跟随他们下山,又在拜入武当门墙之后,居然会为天机道长所青睐,成为下任的掌门人选,这也算是一种福缘了吧。
“既然天机道长无意于此,那么丁某就冒昧再提一人,少林寺木鱼大师,宅心仁厚,见多识广,堪为表率,作为盟主,实是再合适不过。”
木鱼和尚在江湖中人缘甚好,至于他的武功和出身,也没有可以诟病的地方,这个提议倒也合适。
“阿弥陀佛,多谢丁帮主错爱,承蒙诸位同道看得起,老衲素来闲云野鹤,居无定处,只怕担当不了重任。”木鱼和尚今日倒是在场,只是他一说话就是婉拒,未免令丁禹山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武当派拒绝也就罢了,丁禹山本就没寄望天机道长会出来主持这种事情,但是木鱼和尚作为少林寺唯一一个经常在江湖中出现的人,不仅从人望或武功上,都足以服众。
“大师何必自谦,若您坐上盟主之位,想必是众望所归。”
“不错,木鱼大师的武功与声望,江湖人人皆知,如果能作为盟主带领我们对付沧海门,必能众志成城。”
“老衲早已是方外之人,武功上或许还能帮忙一二,但统御群雄却我所长,不过老衲心中却有一人,倒是盟主的上上之选。”
丁禹山心中五味杂陈,他自知自己资历尚浅,没有可能当上盟主,所以这次筹划,倒也不是出于私心,只是武当与少林接连拒绝,突然让他想起若是父亲或二叔还在世,局面断不至于此,只怕根本无需商议,盟主已经非漕帮莫属了,不由愈发觉得漕帮在自己手中难以再现qiáng大,一时恍惚,竟没接上话。
旁人大都诧异,木鱼和尚不想当盟主,却又说推荐一个人,这是故作大度,还是另有他意?这次结盟,虽然门派众多,但若真正谈得上足以令众人心服,也就少林与武当而已,如果漕帮丁鹏还在,兴许也算一个。
木鱼和尚看到众人神色不一,又喧了句佛号,方才慢慢道:“老衲推荐不是别人,此人也在这里,便是如意楼沈楼主。”
丁禹山闻言苦笑,暗道木鱼和尚真是没有识人之明,论武功地位,如意楼自然当得起盟主之位,但是沈融阳又怎会是被盟主二字束缚的人,当初漕帮迭变,沈融阳只帮他料理了齐琼布下的人手,便自飘然而去,何况他身边还有个陆廷霄,就算现在要争天下第一,只怕这两个人也没兴趣。
那边众人听了木鱼和尚的话,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如意楼主居然也会来此参与结盟,不由举目四望,很多人都没见过他,故而只不过随着其他人在胡乱张望而已。
却见原先说话的武当道人也站起身,朝沈融阳那桌稽了个首,道:“若是沈楼主能出任盟主,我们武当派也必当全力支持。”
四下议论纷纷,不知道武当派何以突然向如意楼示好,一边又暗暗惊异于如意楼的实力,却不知武当派的未来掌门,与沈融阳有过那么一段渊源。
沈融阳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白衣在阳光下显得愈发耀眼,旁人即便也穿白衣,却很难模仿他那份气度,任周围如何议论,以及那些或惊异,或羡慕,或拜服,或嫉恨的目光,这个人都沉静若渊,不动如山。
这世上能令他动容的人,只怕只有一个了。
而此人,正坐在他旁边。
衡天门主周莲峰暗自咬牙,本以为武当少林皆无意盟主,而漕帮丁禹山不足以服众,盟主之位今日或许就落在衡天门身上,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如意楼来。
沈融阳本来就是路过来看热闹的,莫说盟主之位,就算是天下第一,他也没什么兴趣,见木鱼和尚一席话,让众人焦点都放在自己身上,便欲张口拒绝。
此时却有个声音在场中响起,尖利无比,竟像出自女子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