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消沉了好一阵,甚至开始不去朝堂,就连陛下的传唤也不管。
要不是傅廷煊在朝中的名声极好,在母亲去世前,也为陛下出了不少力,可能还真活不下来。
“你走的那天,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傅九霄看着手中的酒杯发愣,许久未见的父亲,走出房门的第一句便是要离开。
傅家人的性子即便各有差别,但有一点都很相像。
那就是固执。
虽然这一点陛下是不是会称赞,因为不管怎样,傅家人都能很好地完成任务。
但当傅廷煊要走的时候,傅九霄恨极了藏在血脉中的共同点。
“我不指望你原谅,阿蓁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我一人定养不好你这个儿子。”
“所以你就逃了?”傅九霄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怎么能说是逃呢,”傅廷煊还想辩两句,但马上改口了,“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但他马上又凑近了傅九霄身边,说道:“你和我一样的,我当爹的,肯定知道。”
傅九霄没反应过来:“一样什么?”
“你那小娘子出事了,你肯定也受不了。”
又是一阵沉默,傅九霄原想反驳,但代入一想,似乎也没说错。
他和沈玉娇成婚也不过两年,从偶然的相遇,到约定成婚,是件毫无感情的事。
可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了。
傅廷煊一说这话,他脑海中就满是沈玉娇仰头看着她,绽开笑容的样子。
“看吧,”傅廷煊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就说嘛,我们傅家的遗传,我还不了解?”
傅廷煊语气轻快,但过了这么多年,仍旧没走出来。
“不和你说了,你就留在这儿吧,过你的逍遥日子。“
空的酒壶被傅九霄丢在一边,他站起身,准备回房去了。
“你们下次什么时候来?”喝多了酒,傅廷煊的语气也染上了醉意,“我可回不到京城了……”
这是傅九霄第一次见到,一贯豪气的父亲如此说话。
他心中一动,有了沈玉娇在身边,他才彻底理解了父亲当时的伤痛。
“我们还会在元江府留一段时间,”傅九霄语气生硬地说着,“就在这儿,你还可以来见我们。”
傅廷煊拎着酒壶,仰头大笑:“那就好啊,我们再来一起喝酒!”
这人,喝酒还上头了。
傅九霄低头看着他,过了良久才出声:“我没说原谅你了。”
“我知道,”传来的笑声更加爽朗了,“你恨我一辈子也好,至少你儿子不用受这个苦了。”
傅九霄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回到了住着的客栈。
大床上只有沈玉娇一人,承安尽管闹着要和阿娘一起睡,但还是乖乖睡在了床边的软榻上。
沈玉娇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中,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察觉到走进门的脚步声,她迷糊着眼,半撑起身子。
“嗯?”她声音也软糯着,“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傅九霄躺上床,揽过她的肩膀。
沈玉娇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怎么感觉,你今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