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销雪走人,楚太后看皇后:“华儿怎了?有人敢给你委屈受?”
楚皇后咬唇,看太后明显苍老的脸:“母后身子如何?”
“哀家还能如何,哀家年纪上来,总有病痛的。”
皇后哑了声:“淑妃是怎么照顾的,常嬷嬷又是怎么照顾的?母后如今的脸色,哪里像是寻常病痛!”
楚太后分明愣住。
皇后又道:“母后你到如今还日日抹着脂粉,是怕谁人瞧见你的憔悴?”
楚太后神色愁苦:“哀家素来体面……”
“姑母!”
被皇后这样一喊,楚太后霎时间就泛起泪意,素来以面具示人的太后啊,就因为姑母二字泪流满面。
喃喃:“华儿多久没唤哀家姑母了……”
而今的楚太后竟如同小儿一般,不反驳不动作,但凭皇后盘问众人,又叫太医重新诊脉。
只是在皇后夹菜时,瞧见人手心的红,不悦蹙眉,拿过皇后的手,问:“怎么弄伤了?”
皇后待到夜色暗下,楚太后净面卧榻才走,也就是楚太后卸了华装,并不顺滑的头发下是垂垂老矣的面容。
可太后年纪又不算大,这样的神态哪里像是五六十的……
皇后这时深深感觉太后真是病重了……
楚皇后的眼泪是不受控制如泉涌。
踉踉跄跄出了寿康宫,皇后忆昔当年印象中头回见姑母,姑母穿着一身锦绣凤袍,头顶是数不尽的珠钗玉石,金灿灿地发光,晃眼地很。
她当然畏惧啊,但这妇人对她笑得温柔,声音更是轻缓,她摘去护甲,摸摸她的脸,对她说:“你就是华儿呀,我是你的姑母,华儿喜欢什么,姑母都会给你的。”
那双不沾阳春水的手,竟是为她编起了发……
进了凤仪宫,那被死死压抑的情感化作呜咽和啜泣,多少次埋头痛哭、卧榻擦泪都不为过。
皇后翻来覆去好久。
次日,销雪就被告知不必去寿康宫了,皇后也免了后宫众人的请安,开始侍疾。
皇后这样大的动静,淳祈帝不可能不晓得啊,故此,淳祈帝打听一番,也去寿康宫。
原本八月初就该回宫了,但太后身子有恙不宜走动,皇后的意思是她留下,淳祈帝和众妃众臣回去,但淳祈帝想着拖一拖吧,待到中秋之后也无妨。
一时间,行宫的气氛都开始沉闷了。
楚太后看皇后日日苦着脸,便说:“哀家想着要到中秋了,今年的中秋,华儿打算怎么过?”
皇后压根没想这回事:“每年都大差不差,今儿也就摆个宴席罢了。”
漫兮对皇后道:“民间都有冲喜一说,中秋是个喜庆日子,娘娘何若不好好办一场?即便用处不大,后宫这么多新人,叫她们各显神通,博太后一笑,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