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祈帝只能看见人侧颜,往下便是蜿蜒的颈线,锁骨若隐若现。
淳祈帝没空欣赏美人曲线,低叹:“雪儿真是怨朕了……”
销雪心说淳祈帝这幽怨的语气,真显得他有多心伤似的。
原谅销雪吧,她如今装不了一点。
淳祈帝转移话题:“小九的名字朕挑了好些,朕现在去写,由雪儿挑一个,可好?”
销雪冷哼:“妾才疏学浅,陛下主意大,不消得臣妾做决断。”
淳祈帝眉心愈发紧了:“雪儿可瞧咱们的小九了?雪儿辛辛苦苦生下的小九,同雪儿一般,俏生生的。”
淳祈帝想,销雪这么爱孩子,他说这话,总能讨好人吧……
可销雪抿唇:“陛下的孩子,自然是俊俏的。”
淳祈帝瞧人把头偏靠在床架,有种无力感,用了点劲掰过销雪的脸,和他想象地一般无二,眼睑鼻头无一处不红,睫毛都挂着水珠。
淳祈帝抱住人,抱得很紧,人也没挣扎。
淳祈帝梗着喉咙,几次挣扎终于发声:“是朕不好,是朕骗了雪儿,雪儿怎么才能原谅朕?”
淳祈帝这样一说,销雪就崩不住了。
她宁可淳祈帝甩身而走,也不想听人忏悔愧疚。
销雪自醒来就憋着情绪呢,淳祈帝这话,那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销雪霎时间开始猛烈挣扎,就想挣脱淳祈帝的怀抱了:“骗子!大骗子!全都骗我!你们全都骗我!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了!生孩子的工具吗?我就不能拥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吗?我的祖母,我的亲祖母,就没有我的孩子重要吗?”
销雪抽噎着:“怎么连祖母的死都要瞒着我?祖母死去那日多痛苦我分毫不知,或许我还在同人玩笑作乐,我多不孝啊!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够?”
“怪不得不让我出门,怪不得常来陪我,原根本不是忧心我,就这么怕我心伤,无法生下你心心念念的孩儿吗?”
销雪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淳祈帝,根本挣脱不了淳祈帝的怀抱,就开始捶人打人。
这点力气,于淳祈帝而言无足轻重,但这行为,确实从没人敢对淳祈帝干过。
淳祈帝没计较人逾矩,听着人声声控诉,只有心疼。
毕竟,宁昭和销雪的感情,他晓得。
此后,小嫔妃就再也没有祖母了,他理解。
待人打累了,淳祈帝轻拍着人背:“是朕不好,都是朕的错,雪儿摸着良心说说,朕是期待小九,可朕期待的是朕和雪儿的小九。朕不是忧心小九,朕是忧心雪儿,朕是怕雪儿有个好歹……”
“朕喜欢雪儿,也喜欢雪儿七情六欲,瞒着雪儿,朕心里也很难受。雪儿这么聪慧的,也该知道雪儿有孕,最忧心的人里一定有姑母。姑母生病尚且不敢和雪儿说,何况死讯。姑母远在北地,又有意隐瞒,死讯传到朕这,都是第五日了。”
“雪儿不知道,姑母给朕写了信,姑母说她觉得身子不好了,但不想吓着雪儿,想等雪儿生了孩子再去的。若她真熬不过去了,雪儿还没生,就叫朕一定瞒着雪儿,告诉雪儿别怪姑母食言。姑母很努力了,一直是靠汤药吊着的,太医都说活到前头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吊着……
竟是吊着……
那该多痛苦……
祖母为什么要这样生生折磨自己啊?
销雪哭得身子都在抖:“你骗我。”
淳祈帝叹息:“朕也希望是朕在骗雪儿,姑母的字迹雪儿很熟悉的,雪儿若不信,朕叫人把信拿来。雪儿之前也说姑母做了那么多衣裳给小九……那些……都是姑母早就做好的,自雪儿的姐姐们接连生子,姑母就给雪儿备齐小人衣裳了。到后头,姑母哪里挑地起针线,小衫上都沾着被针线弄出来的血了。”
淳祈帝捧起人的脸,就瞧见人又把自己唇咬破了。
淳祈帝手指覆上人的唇,眸色很深:“雪儿别咬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