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她有了勇气。没有想太多,她直接往前方走去。
置身于黑暗中的她,心脏开始加速运行。她下意识地回过身去,却发现那个手术台不见了,连同黑暗中那点光芒也融入到了漆黑的世界里。现在,真的是黑漆漆一片了,她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她甚至开始后悔,假如自己不那么鲁莽行事,或许她还站在光明的地方。她甚至想让时间再重来一次,或是,让这个梦从头开始,而她会一直呆在原处。
她倒吸了一口气,用缓慢地脚步独步在黑暗里。她不知走了多远,她感觉自己在走一条永无尽头的路,她已经不能回头了,即使回头,也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变了。不知是她多心,还是人处于黑暗中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想法,她总感觉一阵凉飕飕地风不知从哪窜出来,钻进她的衣服里,她觉得越来越冷,这种冷,就像是十二月份南下的冷空气,潮湿而又阴寒。
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身子不自觉地缩了缩,她两手紧紧的抱住,好像这样子能让身子暖和些。可实际上,她还是觉得很冷,冷得透骨,她甚至开始怀疑血液是否被冻结了,她清晰地感受到,她嘴唇厉害的颤抖不停。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她得提高警备,在这种黑天墨地的环境里,她每走一步都觉得是个奇迹。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到阴风阵阵。或许,黑暗就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罢。她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梦境如此之可怕?每天的夜里,她都要见到那个手术台,究竟这个梦想让她知道什么?她不明白,很不明白。就是这份不明白,使她心里的疑团愈来愈多,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死寂,是另一种死亡的象征。行走在黑暗中,就像是用眼罩蒙住了她双眼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偏偏这个时候,她连自己的脚步声也无法听到。为什么会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按理说,在这种极静的情况下,或多或少也会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的。可她没有,就连轻微的脚步声她都听不到。
难道是因为在梦里的原因?她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一时之间没法一一地揭破。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时,从背后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呼唤,那道声音好像是说,为什么要扔下我?杨莉迟疑着停下脚步。顾不上那么多,她还是回过头张望了一眼,可眼前除了黑暗别无其他,甚至连那道声音她都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梦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会不会这个也是幻觉?杨莉开始思考起来。
还是别管了,继续往前走吧!杨莉暗暗做了个决定,再一次的迈开步子。可当她左脚刚着地,背后那道声音再一次的响起,这一次带著一股幽怨,“为什么不要我?”还有很强烈的责备,甚至是怨恨。是谁?是谁在说话?
杨莉再一次的回头确认,乌漆黑黑。“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说?”杨莉决定不再沉默,她要问个明白,这个一直缠绕着她的噩梦,究竟是想让她做什么。然而,那道声音没有回答她。四周还是静默,彻底的沉默。等了一会,她还是听不见任何的答复,就好像弹奏的乐曲突然间停止了一样心底会感到一阵的失落,她甚至开始渴望再次听到那道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声音。可,她还是失望了,因为那道声音没再出现。
听那道声音,好像是个小孩,清脆的童稚声不断的盘旋在杨莉的脑中。她疑惑着,茫然地张望几下。黑暗让她什么也看不见,可她刚才确确实实听到了声音,就在她的后背传来。不会真的有鬼吧?杨莉脑中即刻闪过这个想法,在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打破她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
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出什么线索。她索性不管了,打算继续向前前进。正当她迈出左脚时,才在脚底下的感觉突然间改变了,就连四周的环境也起了变化。她不再是处于黑暗中,而是置身于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好像没见到她一般,个个低着头从她身旁走过。公路上,一辆接着一辆的小车飞驰而过。路上的人流川永不息,挤得水泄不通的。大道旁,红绿灯有规则的闪息着。突然间,她从人群中认出了一道背影,对于她来说,这道背影最熟悉不过。是她的儿子!她欣喜若狂,没有想太多,直接喊出声来:“龙龙,是妈妈啊!你去哪儿?”可她的儿子好像没听到她的声音似的,丝毫没有要回过头看望的意思,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道旁等红灯。
杨莉刚想跑过去,可却发现她身子动弹不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两只脚被人用铁链牢牢地锁着,任是她怎么的挣扎,丝毫没有任何的结果。她低声咒骂了几句,脑子里无法解释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绿灯亮了,她亲眼目睹着她儿子离她远去。她就这样呆呆地凝视着。就在这时,远处一辆货车突然间像失了灵似的,直冲向她儿子。她惊恐地睁大双眼,发出了阵阵声嘶力竭的喊叫:“龙龙,快跑,不要啊,我的儿子,龙龙!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她嗓子都喊破了,可两脚还是像嵌进已经凝固了的水泥地面中无法动弹。
杨莉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倒在血泊中,看着周围的人正围拢在她儿子血肉模糊的身边,看着她儿子在痛苦的挣扎中停止呼吸。她崩溃了,儿子是她的全部,她愤怒了,对着空气大声的咒骂着。这一瞬间,她几乎所有的希望都化为零,她甚至绝望地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撕声痛哭着,眼泪像一颗颗珍珠似的滚落下来。她甚至忘了这是在梦境中,这一切太过真实了,真实到她以为儿子真的出了车祸。
“龙龙,我的儿子……”她哽咽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鼻涕顺着她的鼻子眼流进她的嘴巴。她全然不知,只是一味地哭喊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浑身颤抖得厉害,连手脚都在发抖,此刻,她只知道,儿子没有了,她已经失去了一切。
她睁大着眼睛,怨恨的眼睛像要漫出了大量的鲜血,也就在这时,她像发了疯似的大叫起来,“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儿子?你说话呀,有本事你把我也带走。”然而,没有任何的回复。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杨莉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她好像失去了感觉,一点都不感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