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想,若是易思龄知道她和陆伽霖在一起了,会发出怎样夸张的尖叫。也更不敢说,易思龄大婚那晚的游艇派对上,她做了循规蹈矩的人生中最疯狂的事。
但愿公开的那天,公主别太夸张,她心脏受不了。
接下来四天,谢浔之要去纽约参加今年的国际金融峰会。
那台订制湾流g550早已提前完成检修,安静地伏睡在停机坪养精蓄锐,几个小时后将是一次疲惫的长途飞行。
谢浔之淡定地坐在餐厅用午饭,对面的易思龄很兴奋,丝毫没有因为他一去四天而有任何不舍,她整理了一份长长的清单发给他,全是要在纽约购买的东西。
从包到衣服到药品到小玩意儿,预计要塞下四大箱。
“谢浔之,这个包,还有这两条裙子是同一个牌子,我已经和纽约那边的sales联系了,你一定一定记得给我拿回来哦,不然走国际物流很慢的。”
“还有这个蛋糕,你必须在上飞机之前买,这样带回来时蛋糕还是冰的。不然过了两天味道就不好了。”
“还有这个黑胶唱片……”
谢浔之看了一眼易思龄,随后垂眼,沉默吃饭,听她兴奋叮嘱。那模样,恨不得他立刻收拾行李去纽约给她买东西。
“我说的,你都记住没有啊…”易思龄见他闷不做声,像个食不言寝不语的古板老头子,恼恨地在餐桌底下踢踢他的腿。
谢浔之叹气,把口中的食物咀嚼完毕,筷子规矩地搁在托架上,再拿餐巾压了压唇,这才开口:“我记住了,老婆。”
易思龄斜眼睨他,“蛋糕什么时候买?”
谢浔之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居然还要考,清清淡淡开口:“上飞机之前最后一秒买。用保温袋装着,上飞机后立刻放冰箱。”
“棒。”
易思龄竖起大拇指。
一旁陪吃的梅叔差点笑出声,谢浔之冷冷地给他一个眼神,梅叔立刻把最后一口汤喝了,匆匆擦嘴后站起来,“我去给您检查行李,实在是吃不下了。”
易思龄:“你不要对梅叔很凶。他跟着你,怪可怜的。”
谢浔之着实不知梅叔哪里可怜,叛变和跳脱是常事,又加上阴阳怪气,还会偶而无辜补刀,他没有让他退休,已经是非常善良了。
他不想把最后的几个小时浪费在梅叔身上,只是静静地看着易思龄。
“我不可怜吗。”
易思龄拿小勺子搅碗里的乳鸽汤,吸饱汤汁后胖鼓鼓的枸杞在碗中沉沉浮浮,她无语地说:“你有什么可怜啊……在集团里别人天天吹你彩虹屁,很可怜吗?”
谢浔之眉心凝住,心口仿佛被猫咪的爪子狠狠挠了一下,鲜血涓涓外流。他已经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了,但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往脱轨的方向疾驰而去。
易思龄比他想象得更不服输,更劲劲儿,非但没有觉得管理福娃娃枯燥,反而上手极快。
从一开始十点起床,到九点起床,到八点四十五起床(虽然周末永远要睡到十二点),这已经是惊人的转变了。
这些都是很好的转变,谢浔之很欣慰,但他仍旧每天找不到她,午饭的时候她不是和福娃娃的员工吃,就是和谢明穗吃,不然就是开车去找易欣龄和谢温宁。偶而还有贺嘉语从北城跑来,要缠着她。
分给他的时间,还是只有下班后回谢园的那一点微薄时光。
“老婆,我们是在一起上班吗?”
“……是啊,明知故问做什么。”易思龄白他一眼。
“那为什么我一整天都看不见你,中午想陪你吃饭,你也没时间。”谢浔之笑了笑,温柔地看着她。
易思龄:“………”
“这周你也没来我办公室汇报工作。”
易思龄:“…………”
“我要去纽约四天。”谢浔之转着无名指的对戒,强调,“四天。”
易思龄:
“…………”
她不知为何很想笑,又怕惹到面前这个紧绷而冷峻的男人,但实在忍不住,她干脆不吃了,仓促地下桌,一边笑一边往院子里逃。谢浔之冷静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易思龄在谢园穿着舒适的平底鞋,跑起来飞快,粉色的蝴蝶结飘带飘荡在盛开的蓝花楹树下。
好似身后有一头要把她吞掉的狮子,她一边跑一边肾上腺素飙升。
“别跑了,昭昭,我不追你了。小心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