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浅安排好人界之事,确认陌玉不会有任何桃花,然后立即动身去往天宫。
遂心殿她是第一次去。因为本体不比神识,神力更盛,气息也更浓,知浅不得不时刻留意,避免有法力高深的神仙发现她的踪迹。不过,好在一路十分顺畅,并无异样。有几次她都和上仙们擦肩而过,却无人察觉。知浅不禁戏谑地想,天界这帮神仙真是疏于修行!上一次她血洗天宫之时,这伙只会装清高的神仙就是法术不精,无力迎战。两百年过去了,他们竟然没有丝毫长进!
云宿不在光华殿。白芷曾经提起过,云宿白日里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光华殿处理政务。知浅隐身走进去的时候,白芷正在挑选东西。她面前站了一排八个仙娥,每人手机都捧着一个托盘,其中盛满了珍珠,玉器,锦缎,首饰等物。还有一个管事仙娥陪在白芷身侧,每当白芷拿起一样东西,她便发表一番感慨。
“娘娘,您看看这些布料,当真都是难得一见的上品!”那仙娥看到白芷的手指滑过一匹锦缎,立即称赞,“这雪缎可是极珍贵的,暗花纹路都是绣娘一点点手工缝制,真真是巧夺天工!咱们天帝真是疼爱娘娘,这些好东西全都送到遂心殿,其他宫里的天妃连想都想不来呢!”
白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泉儿这么喜欢,不如赏你算了?”
泉儿闻言一愣,知道白芷有些不耐烦了,笑容也有点挂不住:“奴婢怎敢肖想这些珍宝,自知是配不上的,娘娘莫要打趣我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随便处置了。”白芷手一挥,指挥仙娥,“把这些东西都收入库房锁起来吧。”
“是。”八名仙娥齐声应道,又鱼贯而出。
泉儿不知道为何白芷对着这么多赏赐,缺丝毫没有兴趣,心里不禁暗讽白芷不知好歹。
白芷压根不想看到这些东西。云宿是觉得花界惨遭毁灭,白芪阵亡,赏赐些珍宝来安慰白芷。看到这些东西,白芷就忍不住去想白芪惨死的画面。她心如刀割,浑身剧痛,如何能坦然享用?
想到这里,白芷心情更加低落。她恹恹地说:“泉儿,你随她们去库房收拾一下吧,本宫想自己静一静,无事不用进来。”
泉儿虽然心里不甘愿,但又不敢直接拂逆白芷的意思。她动了动嘴角,最终只是福身退下。
等所有人都走了,知浅撤了障眼法显了形。白芷并未抬头看她,只是听到有脚步声,便颇为不悦地厉声喝道:“不是说了要你去库房,无事不要进来打扰的吗?如今你的胆子愈发大了,行为也愈发放肆!”
“哟,是谁惹到我们的天妃了,这么大的火气!”知浅忍不住戏谑起来。
白芷一听是她的声音,大吃一惊,急忙起身相迎:“神尊,您怎么来了,可有消息了?”
这可是知浅五百年来第一次主动来找她,白芷心里清楚,若不是有了消息,知浅的本体是不会轻易踏足天宫的。
果然,知浅点了点头,心情也不错:“是,我找到梓芜了!”
她的话一出口,白芷的眼泪就像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止都止不住!多年的隐忍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部有了发泄的机会。她的清誉,哥哥的牺牲,花界的毁灭,终于换得主上再次出现,也算是值了!
“好了,好了!”知浅看着白芷嘤嘤地哭个不停,也是心有感触。她伸手去拍着白芷的背,帮她顺气,安慰,“这是个好消息,怎地你哭起来没完没了?我时间有限,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代你,再这样下去怕是一件事都说不成了!”
白芷这才勉强止住了哭泣:“请、请神尊明示。”
知浅清楚白芷一定十分关心梓芜的下落,便道:“我去了人界,顺着在水镜里看到的线索,找到了四方城中一户乔姓人家。那家的家主是人界当朝尚书,家境殷实,而梓芜,竟然托生成了乔家的小公子,名唤乔陌玉。”
“陌玉……”白芷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嗯,真是个好名字,倒是同主上相配!”
知浅继续说道:“我打听过了,乔陌玉天赋异禀,还特别会侍弄花草。就算马上要枯死萎蔫的花木,只要经他之手,都能再次枝繁叶茂。试问这天下除却花神,还有谁有这般能耐?”
白芷点头:“的确,主上的仙泽和气息可以养护六界花木。他老人家五百年前历劫之后,大部分花草都因他的离去而枯死。如今他回来了,一切都会有所好转!”
“我亲自去乔家看过了,他那时正在将两盆墨菊转交给他在人界的母亲。他的母亲还夸赞说乔陌玉有异能,救活了这些濒死的墨菊!”知浅说道,“我见到的乔陌玉,还是个十岁的孩童。不过,他的容貌却同梓芜别无二致!他周身虽然气息甚弱,不过我也能看到溢出的蓝色仙泽。所以,乔陌玉便是梓芜,这一点毋庸置疑。”
白芷心里为能找到梓芜而高兴欣慰,不过她仍旧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只是,主上是上神,不入轮回。如今却成了一个凡人孩童,这又是何道理?神尊见多识广,可知道答案?”
白芷殷切地注视着知浅,不料知浅也是摇头:“不知。我自降世以来,还从未听闻如此奇事!按理说,梓芜绝无可能成为乔陌玉。但五百年前,落英花神将他的肉身和残魂带走,杳无音讯。落英花神本就法力通天,又有过人之能。她云游数万载,应该也掌握了许多奇能异术,兴许真有什么法子,能做到呢?”
“恐怕,也至于这个可能了……”白芷听完,认同道,“曾经在花界时,也听父亲提起过。落英花神在许都术法上都极具天赋,常常能做到旁人所不能。大概,便是她用了什么法子,让主上托生成了凡人吧!”
知浅道:“我还听闻,乔陌玉身体并不好。曾有方士给他推演,说其魂魄不全,可能活不过二十岁!这么看来,的确是梓芜的魂魄在乔陌玉的体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