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于席上。
裴孟春将二沸时取出的沫饽倒入茶釜,待茶汤再次翻涌,如巨海浮浪,分别为长公主和韩长祚倒了茶。
“殿下这套待客的器皿乃上佳之品,孟春一时手痒,还望殿下见谅。”
“世人皆说裴家大郎煮的一手好茶,今日我有幸品鉴,说出去怕是要羡煞旁人。”
长公主低头浅饮,一股悲凉的惆怅自心底而升。
人比人,气死人。
她儿子根本不擅风雅之道,教过多少次,还是笨手笨脚学不会。
看看人家!
茶煮得好喝,也就罢了。
煮茶时的风姿,都那么赏心悦目。
不点破,谁能猜得出这是流氓之子?
怪道那些世族常说,裴家大郎是投错了胎。
长公主将温热的茶盏捧在掌心,慢慢摩挲着茶盏上的手绘花纹。
“说起来,这回还多亏了萧萧。否则我还要担心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学的完四书。”
裴孟春微微一笑。
“四书之精妙,孟春不过学了些皮毛,略懂而已。舍妹不通此道,思虑不周,贸然向殿下举荐孟春。得殿下抬举,孟春自当尽力而为。”
说着,将目光转向了韩长祚。
“都言韩公子天真纯朴,心性如稚童,可辨世人之真伪,赤子之心最是难得。”
“你这是谬赞了。我只盼着往后你别日日寻我告这逆子的状就好。他呀,皮得很。”
“阿祚,往后你就跟着裴家大郎好生用心。学的好,娘有赏。”
长公主笑眯眯地看着韩长祚,眼中威胁不言而喻。
学不好,皮鞭伺候。
韩长祚点点头,在长公主的示意下,起身向裴孟春行了大礼。
“长祚拜见夫子。”
裴孟春也跟着起来,将摆在身边的那个方方正正的包袱也一同提着。
“公子求学心切,那孟春也就不推辞了。授课就从今日起。”
“有劳公子代为引路,我想看看公子过往的功课,知道一下钱夫子的授课进度。”
“你们去忙吧。我一会儿还要入宫去见皇后。”
这些日子,各家女眷入宫的次数甚是频繁。
一则是为了太子的婚事。
二来,邬容琴一直留宿宫中,是否给予位分,至今尚未有定论。
长公主对邬容琴没有丝毫兴趣,但太子的婚事,邬皇后还是需要她出面把关,一起相看。
韩长祚带着裴孟春去了书房,把自己三个月的功课全都一股脑儿地搬出来,让新夫子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