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萧萧恨恨地剜了她哥一眼,把嘴里的见手青当成是她哥的手,狠狠地咬,重重地嚼。
躺板板就躺板板。
见手青真好吃。
裴文运眼下带着青黑之色,显然昨晚没睡好,也顾不上一儿一女吃饭时打闹。
昨夜五娘又入梦,将他打了一顿,生气地抱怨儿子回来地这么晚,少看了好几眼。
力气还是那么大。
鲜活生动,像是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真好啊。
还能再见到她。
裴孟春哄妹妹是有一手的,打小就是这样,只消三两句,就能把妹妹哄得喜笑颜开。
这次也不例外。
在许下无数承诺后,裴萧萧心满意足地表示原谅她哥了。
既然她哥和她爹都不肯说,那就肯定有不能让她知道的原因。
不知道也不知道呗,少点烦恼也挺好。
反正她哥和她爹不会要了韩长祚的小命。
谁都不想和长公主拼命,拼不过。
在母亲庆生的第二天,去望星楼登高,是裴家的传统。
孟五娘临终前,曾对他们说过,想自己的时候,就去京城最高的地方眺望,无论隔着怎样的万水千山,他们总能见到彼此。
望星楼曾经也是孟五娘最喜欢去的地方。
她喜欢这里。
高楼上的风更为凛冽,景色更为壮丽,能将整个恢宏京师收入眼中。
站在摘星楼最高的那一层,凭栏眺望。
天际一眼望不到尽头,云层被阳光晕染了一层又一层,堆叠蔓延,如画中仙人下凡时的七彩祥云。
裴文运一直留心观察着女儿的表情。
她小时候是很怕高的。
那会儿五娘还在,会抱着她登望星楼。
女儿的小脸总是惨白,小手握得紧紧的,嘴抿成一条线,问她话也不吭声。
到家后,就会整宿整宿地做噩梦。
惊醒后,也不哭不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两眼无神,不知在看些什么。
那么小的一团,捧在掌心都怕摔了。
裴文运曾对儿子吐露过自己的担忧。
他觉得,女儿可能命不长。
自出生时,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
别的孩子会哭会闹会撒娇,他的女儿不会。
总是用小心翼翼的破碎眼神,做着讨好家里每一个人的事。
学东西很快,颇有些生而知之的聪明。
有时候枯坐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流露出来的直愣愣的眼神,沧桑得比自己年纪都大。
无论他们怎么做,仿佛都不能捂热那颗千疮百孔,受尽磨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