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正平慢慢放下电话,靠坐在老板椅上,手却依旧搭在桌边。
“老神仙坐哪座山吃的哪路孝敬,过江受香火也不先问问土地爷?我苗某人拜的是地仙会,倒是不用麻烦老神仙辛苦搭救。”
我哈哈一笑,大模大样地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道:“我不是跑江湖混辛苦饭的,你不用跟我讲这些套话,也不用拿地仙会来吓唬我。魏解、龙孝武已经死了,徐五被公家拉了进去,就剩下个葛修,在忙着做他的立地神仙,地仙会散伙都没敢放个屁,你难道指望这个老狐狸来救你?苗龙王,咱是敞亮人,向来有话直说,我来找你,是因为周成给我留了话,说你这边能派上用场,不然的话,你就算在我眼前让人沉了江,我都不带眨下眼皮的。”
苗正平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攥成拳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原来老神仙是周老仙爷的同门,失敬,失敬。”
我大大咧咧地一挥手,道:“别跟我整那些用不着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周成的师弟,叫惠念恩,这次来金城就是给他报仇的,人生地不熟,所以要借你苗龙王的势当腿。我用人从来不白用,先给你平事救命,再说怎么用你,事成了还有好处。”
苗正平道:“老神仙说笑了,我苗某人手底下上千兄弟,横趟大江,半脚上岸,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这个救命的事从哪说起?”
我说:“苗龙王你这就没劲了不是,要不说我不爱跟你们这帮子江湖人打交道,一天天的嘴里没个实话,就知道打肿脸充胖子,要不是为了办事,搁我的脾气,直接就渡了派给泰山帝君安排,哪那么多废话。你苗正平能借文小敏拉拔,吃上走私这碗饭,靠的就是江面畅通,什么货都能安排,眼拔前儿这江面断了这么些天,南边的兴远公司,北边的侯家公子,哪个能乐意?”
苗正平猛得坐起了身子,下意识往门外看。
“别怕,今天这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你不会说,我没必要说,至于他,听了也没关系!”我把人头猪的脸朝向苗正平,“老君观的高少静,献了够不够平息江神怒火怨气?”
苗正平迟疑地道:“这位高真人来头不小,献了以后怕有麻烦。”
我指着他道:“别特么试探我,干不干,一句话的事,你不干,我找别家,金城这么大,不是非你苗正平不可,我来找你,是给文小敏脸面。师兄对我有大恩,他的仇我得报,他的女人我得关照,至于你在我这儿连个屁都不算!我给文小敏脸,叫你一声苗龙王,不给她脸,你在我这儿连条泥鳅都算不上!”
苗正平脸色有些发青,拳头攥的越发紧了,以至于骨节都发出啪啪轻响。
我抬手一挥。
他面前的桌子居中断开,向两侧缓缓倒下,桌子里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中间的抽屉里俨然就有一把大黑星。
这现学现卖的牵丝线法果然卖相不错。
苗正平脸色当时就由青转白,紧紧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我呲牙冲着他笑。
“你能在水面上混出名堂,上下游都敬你一声龙王,可不光是你自己的本事,而是你这买卖。
一个月十亿,那是你一个水耗子能撑得起来的?他们敬的怕的不是你,是你这买卖背后的靠山!
不过啊,他们怕你这靠山,我却不怕。我孤家寡人一个,上没父母高堂,下没子女后代,中间没有亲戚女人,对于这世间的权势财富全都不感兴趣,唯一要想的就是修成正果当神仙。
师兄不死,我就老实呆在山里修炼,根本不会出来。
这事儿是我在凡世间唯一的承负,了结掉,从此无牵无挂,专心去修仙。
谁要是在我办的这事儿上挡着,那就是想挡我成仙,跟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能说出你的根底,就能推倒你的靠山,断了你的财路,让你这几千兄弟都喝西北风,接着过以前的穷日子。
苗龙王,我这人其实最讲道理,我给你脸,你接着就还是水龙王,你不接,那这脸也就不用要了。”
苗正平压着眼皮,没有吭声,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足足就这么沉默了十多分钟,才开口道:“需要我做什么?”
我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从今天起,听我的号令,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能拒绝,也不许多问。你可以给文小敏去个信儿,告诉她,周成答应过的事情我接下来了。
第二,马上按我的要求,安排场法事,你不几千兄弟吗?我借一千多来用用不算过分吧。
第三,今天这事完了,我要知道周成祭江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你看到什么就只管说什么,不用你猜测判断指认谁。
你不是喜欢文小敏吗?乖乖听话给我办事,我把她赏给你!”
苗正平脸涨通红,强力压制才没发作出来,只是沉着声说:“老神仙,这事不用提了,文大姑是我最尊敬的长辈和朋友,我不会让她像东西一样被人赠来送去。”
我嗤笑了一声,道:“看不出,你个走私的大把头,还特么挺纯情。那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我这人讲道理,绝不会白用人。”
苗正平再次陷入了长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