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换了身衣服,开了录音机,放上王杰的歌,我躺到窗前的躺椅上,拿起报纸看了一会儿。
然后,遮住脸,在报纸下无声地大笑。
包玉芹把鱼做好,又带着其他几样小菜,一起端过来。
陆尘音就闻着味过来了,笑道:“好香,得有好酒才行。”
我说:“有茅台,喝不,上次姜春晓带过来的。”
陆尘音说:“不喝,喝她的酒会肚子疼。金城原浆就挺好。”
我遗憾地说:“以前是老曹弄的,市面上买不到啊。”
陆尘音歪头看着我,问:“你想喝酒不?”
我说:“想喝,我去买两瓶,有什么喝什么吧。”
“难得你开心一次,我这做师姐的多少得陪你喝点好的,等着,我给你拿点。”
她说完就转身出门。
我不由摸了摸脸,笑过之后,我的情绪就已经完全平复。
可她还是能看出来。
只是不知道她能弄到什么酒。
陆尘音走得干脆,回来得也快。
离开不到两分钟就又进来了,手里拎着个掉漆的军用水壶,拧开塞子,往杯子里一倒,色作琥珀,酒香扑鼻。
我问:“你这是回屋取的?”
陆尘音笑道:“师傅的酒,藏了好些年也不舍得喝,我下山的时候灌了一壶藏袍子底下带出来的,原本是打算庆祝一下得脱自由,可自己喝没什么意思,就一直放着没动。今天咱们干了它,好喝的话,我再去山上偷点下来。”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两小杯下肚,陆尘音来了兴致,拿筷子敲着杯子,放声高歌。
唱的居然是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
她唱了两句,停下来,问我怎么不跟着一起唱。
我说我不会唱。
虽然常听王杰的歌,可是我从来没有记过学过,唱不出哪怕一句歌词。
陆尘音撇嘴说:“你这人挺没劲的,年纪不大,却天天老气横秋,跟个小老头似的。”
我默然不语。
人的心态跟实际年龄无关,只跟经验阅历有关。
十年漂泊,见的都是阴谋诡计抢夺拼杀,学的都是算计人心的外道法术和江湖手段,心怎么可能不老?
陆尘音又说:“你一定想说你经历苦遇事多,还有一肚子官司,每天都得小心翼翼,走步道都得算计算计,这心态哪可能不老,对吧。
师傅一辈子经过的事情比你多得多了,可她心态就一点也不老,该哭哭,该笑笑,该说黄段子张口就来,有事没事捉弄我这个徒弟玩。其实我看你收拾房子,放喜欢的歌,明显也是想过得舒服一些,不想整天苦大仇深,也想放松心情。
可心态这东西吧,不是说做这些样子就能调整好的,关键是能放得下,不要整天绷着。
就算明天世界末日了,难道今天你饿了还能不吃饭?
你看你,今天明明很高兴,可却连高兴都要藏起来不让人看出来,这对得起我偷来的酒吗?
高兴嘛,就要跟人分享,就算不能分享高兴的事,也可以分享高兴的心情嘛。
来,来,一起唱,我跟你说这歌特好唱,我就听你放了两回就能唱下来了,你天天听,其实都记下来,只是自己不愿意张嘴,但只要能张开嘴就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