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个村子只停留了两日。期间有人试图逃跑,不想连村子都没出,就被抓回来杀掉了。顾长寿告诉宋多银:“……听说是这里的村民通风报信,表姐,看样子整个村子都是他们的人!”这其实挺可怕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年氐羌同大魏之间摩擦不断,两国边境三五不时就要干一仗,可谁都想不到,在大魏境内,竟然会有人同羌人一条心。宋多银也知晓轻重,闻言,她压低声音道:“那长寿,这地方你能记得下来吗?”村子不大,依山傍水,村庄名字叫松山村。也算名副其实了,村子周遭都是松树,四面环山,比较隐秘。顾长寿闻言点点头:“放心吧表姐,我记着。”他从小就记性好,堪称过目不忘,若非被身体所累,也不至于到现在都只是个白身。“等将来我们回来,定要将此事上报朝廷……咳咳咳……”顾长寿说着又咳嗽了起来。“长寿,你怎么样了?”宋多银很是担心他,望着他没几日就又宽大了许多的衣服,她的心里惴惴的。“我没事表姐,这两日喝了你熬的药,我已经好多了,相信过几日,就能好转了。”他说到这里,手撑着炕坐起身,开口问道:“不过表姐,这两日你为那氐羌人看病,他如何了?依你所言,他才是这群氐羌人的首领是吗?”“应当是的,梁宏待他十分恭敬,我无意中听人唤那人‘小王子’,莫非他是氐羌王的儿子?”“如此——”顾长寿闻言,眼睛微微眯起,清隽的面容上隐隐浮现出一抹冷意来,“表姐你说他中了剧毒,那可不可以——”“不可!”宋多银知道他的意思,“无论如何,我既答应了帮他解毒,便不会再做手脚,况且你我如今之所以有这般待遇,也是因为我能解他的毒!”顾长寿听了她的话,满心遗憾。“如此,也罢。”表姐医者仁心,不愿意将与人治病这件事复杂化,掺杂上别的东西,他还是另外想法子吧。第三日,一行人重新上路。越往北,天气便越冷。除了被抓的流民外,这群氐羌人都换上了厚衣服,里面是厚厚的羊皮袄,外面罩着大魏服侍,从表面上看,俨然就是一队走商。因着腿上有伤,拓跋珪便也像宋多银姐弟二人一般,坐上了马车。队伍行得愈发慢了些。陆续有流民扛不住,死在了冰天雪地里。牛壮的妻子惠娘便是其中之一。自从他们的孩子冻饿而死,惠娘经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没几日就死在了牛壮的怀中。彼时顾长寿刚刚用过药,正撩起车帘暗自记着他们走过的路线。忽的听到外面流民群中传来一阵孤狼般的哀嚎声。下一瞬,有长鞭破空击打在肉体身上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个氐羌人的叱骂声:“走啊!哭丧呢?老子打死你!”顾长寿于是便问了一嘴:“外面是何人?”赶车的同样是一个氐羌人。说来此番他和宋多银虽然被允许坐马车,在流民中也算是享受了优待。但为防止他们逃跑,他们的行止坐卧都被严密监控着,而顾长寿早就叮嘱过连亭他们,平日里不许同他们表现得过于熟悉。“小白脸病秧子,劝你别管别问!”赶车的氐羌人打了个喷嚏,有些不耐烦地回道,“你们奴隶中的一个死了婆娘,眼下正哭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