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正院,顾允之跪在廊下,坚毅的双眸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紧紧闭合的房门。房间内,张妈妈望着榻榻米上明显有些焦躁的大沈氏,想了想还是道:“夫人,三少爷已经足足跪了四个时辰了。”从早到晚,漫说夫人,便是她瞧着也心疼!"不省心的东西,他愿意跪就让他跪!”“夫人,您就别赌气了,三少爷和二少爷兄弟情深,此番他也是为了二少爷!”“这个孽障!”大沈氏越想越气,却忍不住站起身朝着窗外望去。起风了,廊下的灯笼随风摇摆,跪在台阶上的人却是一动不动。张妈妈忧心忡忡道:“起风了,如今已是冬日,再这样下去,三少爷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大沈氏闻言,只觉一口气吐不出去也咽不下来。终于,她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去,把他给我叫进来!”“嗳!”张妈妈得了准信,连忙小跑着出去,欢天喜地道,“三少爷,夫人让您进去呢。”跪了一日水米没打牙的顾允之闻言,于黑暗中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他哑着嗓子同张妈妈道:“妈妈别担心,我没事。”说话间,他手撑着地面,踉跄起身。膝盖以下疼得要命,他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迈开脚,一瘸一拐推开了面前的房门。“娘,你就应了吧,我向您发誓,只要银子姐姐成了我的二嫂,她这一生一世便只是我的二嫂,我绝对不会做出半点僭越之举,若您不信,我可以走的远远地!”大沈氏沉着脸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前几日在望江楼,你和多宝与人斗殴,是为了宋多银吧?”“是。”顾允之干脆利落的承认,“娘,她是我表姐,我不能任人诋毁她,我相信如果那日娘也在望江楼,也会做出同我一样的选择!”顾允之深深望着母亲,继续道:“我不相信这些年娘对银子姐姐的疼爱是假的!”大沈氏长叹一声:“混小子,你也不必同我说这些,安心准备下个月的婚事吧,你既疼你二哥,便为他冲冲喜,也算是全你们一场兄弟情分了!”“娘,您怎么就不懂呢?”顾允之急道,“还有什么比成全二哥和银子姐姐在一起,更有利于二哥病情的?心病还须心药医,二哥当日就是听到了我和娘你的话才……”大沈氏听了他的话,面皮飞快抽搐了瞬:“娘又何尝不知?可如今宋多银是裴珏的女人,同一个阉人扯上关系,她怎么还能再嫁给你二哥?便是我捏着鼻子认了,裴珏又是什么人?人家能放人?”最好不要放锁死!她如今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同那个不知廉耻的扯上关系!“娘,银子姐姐那都是为了姨父啊,何况裴珏是阉人,银子姐姐同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大沈氏闻言冷笑一声,旋即语重心长道:“允之啊,也怪娘这些年顾念着你们年纪小,加之你二哥的身子,实不易于过早晓人事,倒教你长成这副天真单纯的模样!这男女之间,花样多着呢,尤其裴珏是个阉人……”说到后面,她直接说不出话来。那些腌臜龌龊之事,她一个母亲,在儿子面前是难以启齿的,也根本不想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