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慢情短,两相人散,独留杨柳依依,和杨柳依依。
杨柳不敢久留,他一路乘风、胆战心惊的回到驻扎营帐。
深吸几口气后,杨柳才勉勉强强定下了心神,因害怕而不灵光的脑子逐渐活络了起来,心中默默分析:从刚刚两人对话判断,来自颍川荀氏的荀庾并未被江氏收买,或许急需钱财,才答应了这份营生。但不管何因,总归不是自己所该关心的事,从今日探听得知的消息来看,荀庾为财不顾百姓横死,这事儿,算是坐实了!
想起公羊寨的那把大火,杨柳恨的压根直痒痒,他攥紧拳头,久久不能自已。
世之君子索财有道,无道者,世人当弃之、当诛之、当屠之!
第二日,城门一开,杨柳便第一时间回到城中,他把自己锁在房中,提笔落书,打算将此间消息告知刘懿,本想长篇叙事,又恐言辞不准,无法说明原委,思来想去,仅写了‘大人所谋,真’五个大字。
看着信鸽飞出,杨柳一颗悬了半年的心,终于算是落了下来。
刘懿啊!论资排辈,你得叫我一声小舅子,今天,你小舅子我,算是仁至义尽喽!
三日之后,月色之下,杨柳搂着石尧的肩膀,享受着片刻的温馨与安宁。
杨柳看着怀中的石尧,心中无限温柔,他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莫大的勇气,愧疚道,“尧妹,此间事已了,我的存在如果被荀庾发现,我们恐有性命之危,你我夫妻得早做准备了!”
石尧三千青丝深埋杨柳胸前,微微蹭了蹭,柔情似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你去哪,我便去哪!”
石尧如此懂事,反倒让杨柳更加惭愧,他低声道,“夫人,只可惜了镖局,那可是岳父大人一生的基业呀!”
石尧微微坐正,严肃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江湖儿女,如果只活一个‘名’字,那岂不是太过悲哀了?”
杨柳欣喜之余,轻轻感叹,“今将别离,蓦然回首,一片乱山横啊!”
。。。。。。
没过几天,汉历342年八月二十,刘懿兵叩扶余城。
在王大力的调度下,平田军三百人马同频共振,马踏之声震得扶余城城墙上的郡兵胆战心惊,一时竟不敢露头。
刘懿用王大力为先锋,本想直接叩关呵斥荀庾,来一个先入为主。
哪知,扶余城城墙之上并未兵甲林立,城墙上仅有十余名郡兵站岗,且城门四开,四名郡兵正在来回盘问进出百姓,百姓们进出如常,未有任何如临大敌的异样。
反倒是刘懿一行的到来,打破了扶余城的宁静,引得百姓竞相围观,一些百姓们见平田军将士军容严正,纷纷投来赞赏的眼光。
中军大帐,王大力回禀扶余城情况后,李二牛转头问向刘懿道,“大哥,会不会是荀庾搞的欲擒故纵?”
乔妙卿大咧咧道,“我看像,管他呢,杀进去!”
刘懿性子中胆小谨慎的一面,在此刻显露出来,他既然无法反客为主,事情便只能按部就班,这少年将马鞭一挥,点了点东南石山,“传令,山腰扎营!起炊生火!”
南门的大动静,对于位于城南边儿上的百汇镖局来说,根本不需要特地探查。
杨柳听得消息,神情骤然激动,他三步并成两步跑回内宅,拽起正在恬静刺绣的石尧,策马狂奔出城,赶到扶余城东南石山时,平田军士营帐还未扎好,杨柳滚马落地,匆忙进帐,寻到刘懿,他激动执礼,道,“大人,末将来晚了!”
正在兀自思考对策的刘懿,抬头见到杨柳,展颜大笑,急忙上前搀扶,道,“舅舅不辱使命,辛苦啦!”
随后,刘懿拉着杨柳的手,对众人笑道,“有舅舅在,何患扶余城内诸多阴险狡诈啊!哈哈哈!”
这句话,听得杨柳心暖气热,还未等杨柳应答,刘懿又当着围过来的众人立即说道,“此一行,夏老大是首功,舅舅,亦是此行的首功啊!”
杨柳热泪盈眶,顿时泣不成声。
平田军将士们战阵厮杀,他杨柳没在;将士们天池夺宝,他杨柳也没在;大伙一路艰难,他杨柳,都没在。
可这首功,刘懿却给了他。
不管此言是真是假,今个儿,江湖人最爱的面子,刘懿算是给足了。
心中有事,众人也来不及互相寒暄,刘懿与杨柳等人坐地为席,杨柳将半年所遇之事道了个通透,最后呻吟半刻,给出了定性,“大人,诸位,我觉得,江瑞生同荀庾,必有勾连。”
王大力愤而起身,拱手道,“大人,荀庾这种狗贼,留之何用?请大人准末将率一百铁骑,我必直冲入荀庾府中,摘下他的头颅,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