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是一支两指宽的藤条,阿朹小心翼翼地递过,丞相大人冷哼一声,一把扯过,直奔着纳兰去。
“丞相……”皇甫斐上前一步,又被皇甫景一把拉住,低声劝道:“算了,丞相听不进去的。”
纳兰见自家爹爹手握藤条,正要开口求饶,一棍子就已经挥了下来。
丞相大人是个文人,力气不大,可这硬梆梆的棍子挥在纳兰细皮嫩肉的身子上,也立时疼痛异常。
印象中自家爹爹从未打过自己,哪怕是小时候闯了再大的祸,被关小黑屋一天半天也就是了,眼下这阵仗别说纳兰,就连其他丞相府的下人都吓了一跳。
阿朹反应快,冲过来抱住纳兰,生生受了一棍子,这才抱着丞相的脚,求饶说:“纳兰公子年纪还小,只一时受不了诱惑,无意犯了错,还请丞相大人看在纳兰公子初犯的情况下,饶了他这一次吧!”
一时,府中的下人都跪下求饶,皇甫景二人也抓紧时机,也过来相劝。丞相大人挥到第三棍的时候,自己也早就心疼不已了,眼下众人给了台阶,他也就顺水推舟,让人带纳兰下去,抄写十遍纳兰家训。
纳兰连忙给自家爹爹行礼,由着下人扶下去。
路过纨绔甲乙丙时,纳兰听到一阵低笑,纳兰瞪了他们一眼,他们看起来却更是开怀。
皇甫斐连忙跟着去了,丞相大人也觉得疲乏,正要吩咐众人解散,没想到皇甫景却是叫住丞相大人:“丞相留步。”
丞相大人回头,问:“二殿下有什么事吗?”
皇甫景顺手止住拿着家法要退下的阿朹,淡淡笑笑道:“刚才丞相大人做家庭私事,阿景不敢置喙,不过眼下阿景要处理一件事情,还请丞相大人留下来,给我做个见证。”
丞相大人虽然满心疑惑,但毕竟皇甫景是皇子,他也只得行礼,道:“自当效力。”
皇甫景自然不用让丞相做什么,只让丞相到一边坐好,随后自己提步到了人群前面,慢悠悠地念了三个名字。
正是纨绔甲乙丙,他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慢腾腾地走了出来。
“我想知道,你们三位,今晚去哪里了?”皇甫景笑问,笑容却让这三人不寒而栗,这二殿下何时那么可怕的?
纨绔甲还算冷静,道:“我们三人就是去外面吃了点馄饨,然后就看见纳兰公子往翠烟楼去了。”
“你的意思是,丞相府的东西没吃饱,所以偷偷溜出去吃东西?”皇甫景再笑。
纨绔甲忙摇头,看着一边丞相大人,解释说:“只是我们三人听闻丞相府周围的馄饨好吃,一时嘴馋,所以才……”
皇甫景立刻变了脸色,严肃呵道:“竟是如此!你们三人只为了一时嘴馋,便偷溜出去,旷了丞相准备的晚课。这简直就是不把让我们细心听取丞相教诲的旨意放在眼里,你们如此轻视我父王的圣旨,该当何罪?”
那三人吓得抖如筛糠,忙跪下求情。皇甫景这才换上笑容,道:“天下都是父王的子民,既然是子民犯了错,那么这家法应该也是通用的。”
说着,皇甫景回身过去,问一边坐着还很疑惑的丞相大人:“丞相,可否借你家家法一用?”
丞相点头,阿朹忙把家法递过去,众人这才晓得,二爷是要为他家纳兰报仇呢!
二爷将家法递给一个虎背熊腰的下人,道:“我不忍心看你们受罚,就请这位壮士代我吧。”
不忍心?纨绔甲乙丙欲哭无泪。
壮士本就不爽自家公子被人欺负,一听皇甫景有了吩咐,顿时摩拳擦掌,撩起衣袖,露出了健壮的肱二头肌。
皇甫景过去站在丞相大人旁边,冲壮士道:“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方才丞相大人教育纳兰,用了三棍,那么就请壮士也赏他们三……十衮吧。”
纨绔甲乙丙真的要哭了……
惹谁都不能惹纳兰啊!有一个恶魔会十倍奉还的啊!哇擦!
这是纨绔甲乙丙离开丞相府之后,唯一学会的两个道理。
这厢壮士表示已经准备好了,得到皇甫景的点头暗示,已经急不可耐地打了下来。
丞相府提前响起了过年时,杀猪的声音。
纳兰回到屋子,身上挨了三棍,其实并不是很疼,但没想到刚一开门,就被自家娘亲一把抱住,摁到怀里,哭道:“那老不死的怎么就那么狠心哦,我家乖乖除了我能揍以外,谁也不许碰的哦,我可怜的纳兰乖乖哦,疼不疼哦。”
丞相夫人“哦”了好几次,纳兰去戳他娘亲的腰:“我没事,只不过背上有点疼,你好歹让我上个药好不好?”
丞相夫人这才松开纳兰,一边换了衣服的白芜忙端着金疮药出来,她方才是被丞相夫人身边的丫鬟带走了,毕竟她是个女儿家,被众人看着受罚很是不妥的。
纳兰也不顾及那么多,自己脱了上衣,就趴在床上。
白芜沾了药粉,看见纳兰背上的三条青紫的棍痕吓了一跳,她轻轻地给纳兰上药,纳兰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