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县令的话体现了松江乃至整个南直隶官员的心态。
面对倭寇他们不是没有对策而是不敢有对策。
连顶头上司都是一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他们能说什么,他们敢说什么?
违拗上司的意志可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若是就此被打入冷宫可就得不偿失了。
故而所有人都噤声不言,变成了一副诸官诸吏不作为的样子。谁都不敢迈出一步,因为踏错一步影响的可是仕途。
而王守仁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僵局。
因为王守仁是真的想要平倭,为此不惜得罪整个沿海富商阶层。
任县令的一次试探收到成效,知道了新任巡抚的大略,故而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多的官吏建言献策,提出平倭方略。
东南的这一池死水也因为王守仁的到来有盘活的迹象,当然也仅仅是迹象而已。
一连数日,都有府县官吏来面见王守仁,王守仁乐的如此。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作为上位者最重要的素质就是懂得倾听。
王守仁其实也是在学习之中,毕竟他也刚刚成为督抚大员没多久。
东南地方官吏也许憋的时间太久,此番开闸自然如滔滔江水陈言不绝。
这些建议中当然有想当然的,但也有不少切中要害的。
王守仁令书吏把所有的建议都抄录下来,然后一一仔细研读,挑取可用的部分再与他的大略相结合。
抗倭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极大的耐心。所幸王守仁不缺乏这样的耐心,他要和倭寇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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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纶返回王家后便被韩家家主韩遵召去问询。
韩纶亲眼目睹了官军对韩家走私武装的屠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自家老爷问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抖若筛糠的说道:“老爷,那些官军用的是火铳一样的东西,他们列成一排齐射,弟兄们都被射成了筛子啊。”
见管事如此没用,韩遵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火铳?那可是京营配备的东西,你觉得可能给南直官军配备?再说火铳也就是吹起来的,哪里有传说的那般威力。真要是那样鞑靼人还能那么嚣张,几次三番围攻大同?”
韩遵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火铳并没有在大明全军进行普及。很大程度上还是一种京军特有的配备。
而且现在连标配火铳的神机营都不能保证人手一铳了,怎么可能抽出多余的发给南直卫所官军。
至于火铳的威力,韩遵也不认为就像传言的那么大。毕竟没有大的战事佐证,要说火铳威力真的如此,难以让人信服。
“可是,可是老爷那是小的亲眼所见啊。”
韩纶都快哭出来了。
“织田生生被射成了马蜂窝,那可是织田啊!”
显然在韩纶的心目中浪人织田惠郎是绝对的强者,这样一个强者被官军像杀鸡一样杀死,对他的震撼和触动实在太大了。
“织田也死了?”
韩遵愣了一愣,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