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我仅存的一丝理智制止住了自己的冲动,我拼命告诫自己鲁莽毫无用处。我将手电交到左手,却将光线移到了别处。右手则快速掏出口袋中的钥匙,将折叠的小剪刀打开,很悲剧的握着。这就是我能做的所有准备,剩下的似乎只能看人品了。我仍旧没有马上冲过去,而是继续向旁边移动,奢望能看到更多的细节。随着视线的开阔,我看到了更多——那只是一双断腿,一只还能看到膝盖,而另一只只剩下了脚踝以下。在这对“奇异组合”的旁边,菜哥竟然盘着腿“坐”在水底,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我操,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刚才急得差点儿就喷了鼻血,这孙子竟然在下面闲情逸致……我立刻冲了过去——我不骗你,以鱼雷的速度冲过去的,挥起拳头照着菜哥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然后愤怒的冲他猛吐气泡:你丫的!装什么死?没事干嘛不漂上去?我以为你出事了呢!菜哥被我吓了一跳,看见我一脸怒容显得莫名其妙,赶紧吐着气泡回答我:我怎么了?我就是看看这个,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呃?经他这么一反问……我也才反应过来,罪魁祸首似乎不是菜哥——似乎是老何!如果不是他大叫一声“吓死我了”我也不会顺便想象到菜哥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菜哥还在研究,完全没有要浮上去的意思,我心里不舒坦,直接揪着菜哥的后脖领往上拽。还有老何,刚刚还批评我一惊一乍,难道这毛病也传染?我扑出水面深吸了一大口气,确定了老何的位置刚要爆发,却发现何伟仍旧一脸惊恐,那样子真不像装出来的——难道他也是被菜哥吓到了?“你们有没有看见那是什么东西?”“这个……老何,你看见什么了?”我一手指向菜哥,“我就看见这小子装神弄鬼了。”愣了一下,我似乎明白了老何所指,“哦,你是说那双脚?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是什么东西都还没确定。”“不是!你们没看见那张脸吗?”老何有些发急,声音都劈了。“脸?”我和菜哥面面相觑,但我相信这不是何伟捏造出来的。刚才下去,全副注意力都在菜哥身上,所以对“菜哥”以外的所有东西都进行了自动屏蔽,搞不好老何口中的那张“脸”我也看到了,却没有在意,或者说,没有在大脑里面留下记忆。我回头盯着菜哥看,“你看见没有?”菜哥摇头,眼神中却瞬间神采奕奕,“没看见脸,却看见银子了!我刚才就是在想怎么才能把它给挖出来……”菜哥还想再说什么,何伟立刻插上了话,“我觉得尽快离开吧,咱们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万一对咱们有敌意……”“有敌意的话,咱们现在早就玩完了,还能等你说这么半天的发言稿?”菜哥一个劲儿摆手,“我觉得……咱们要有探索精神,勇于冒险,少爷,你跟我潜下去看看,不知道那东西值多少钱。”我叹口气,佳佳也显得有些无奈。这两个人看见的分明不是一个东西,这种情况下竟然都能较真起来,还真了不起。不过我基本同意菜哥的行动方案——还是研究透彻的好,他说的没错,我们漂在水里,想袭击我们的话就算躲也没辙。况且我们的目的是祭刀,万一真有什么线索而放过了,那不是抱憾终生?“老何,你在上面给我们打掩护……注意菜哥的手电,千万别进水。”我交待了几句,便确定了一下潜水的方向——唉!菜哥早就不知道又沉到哪里去了。白色碎片果然只是个包装物,那是蜡,很厚的一层,似乎还掺了什么东西,质量发生了改变,所以没有浮到水面上。那双脚确实是人脚,虽然在水中浸泡,却没有受到任何腐蚀,大概也是因为表面覆盖了什么东西的原因吧。菜哥关注的,是仍旧留在白色蜡块上的一截手臂,断在肘部以上,而腕部以下包括每一根手指头,都被一种银色物质包裹着,虽然水下的光线很淡,却仍旧闪闪发光,令菜哥的眼睛立刻反了光,再也无法移开视线。我叹口气,吐出一串气泡:你想的太美了,我觉得可能会让你失望,应该不是银。菜哥果然咧了嘴,但他才不相信我的判断。他指手画脚冲我比划:别跟我充大头蒜,你是法医,你还是去研究残肢吧。这小子掉到钱眼里了,用宇宙飞船拉也拉不回来。我于是向后退了几步,开始寻找令才子何伟胆战心惊的罪魁祸首……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水中漂浮着一个圆滚滚的头,眼睛微微张着,似乎打量我们已经很久了。我吓了一跳,险些呛水,而就在这时,那颗诡异的头颅竟然冲着我张开了嘴——妈的!那是活的吗?那颗头是在跟我打招呼?没必要这么客气吧!我心头一凉,忙不迭的向后扑腾了几下,重新又将那把小剪刀握的紧紧的。菜哥就在我身边,我的反应吓了他一跳,他一下揪住我的袖子,用眼神问我:你干嘛?跟捅了电门似的。我心里一阵着急:操!知道我反映剧烈,你小子就不能晃着脑袋在周围看看我是被什么吓到了吗?唉!真是叫人操心!我干脆游上前,拨着他的脑袋向人头的方向强行扭过去:你自己看,就知道我被什么东西调戏了。菜哥的眼珠一阵游离没有焦点,当他的瞳孔最终与人头形成一条直线时,他毫不迟疑的张大了嘴,一瞬间脸都绿了,他回头看着我,用手指头冲着人头的方向使劲戳:那那那……那是什么东西?问题来了,那是个什么东西?按理来说应该没有恶意吧——让我们自由活动了这么久而只是在一旁看着,起码它现在还不饿。况且我们能怎么样?在这片水牢里,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上到陆地的通道,就算它现在冲过来想要治我们于死地,我们可以挣扎反抗一下,但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再万一,这颗头是群居性的呢?菜哥瞬间之后立刻目露凶光,他这小子单纯的可爱:反正逃不掉,拼了!我点点头,觉得肺部越来越发紧,于是冲到水面上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潜下来后,与菜哥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去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