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抽签可以从选区合格公民名单,行驶证件清单和社会保险码中随机选取的。”奥文对戴莎说:“法官指派执行官对本案采用后两种规则,选取了百名各界人士进行初审。”
“最后那种东西可是工人的述求之一。而且拥有驾照的工人也不多。”戴莎摇摇头,接着问:“法官是怎么甄别和挑选陪审员的?我已申请法庭更换法官审理此案。原来那个法官是财团的座上宾。”
“戴莎,法庭已满足了你的要求,更换成霍顿法官。顺便一提,霍顿在政治上倾向于人民党。”奥文叙说着。
戴莎苦笑一声,问:“那么,剩下的5名陪审员全是工会成员咯?”
“工会涉嫌策划近期多起恐怖袭击事件。特别是上周日的聚能联合集团总部大楼爆炸案,工会未洗脱罪名之前,成员若担任陪审员,其政治倾向可能影响本次庭审公正性,因此被辩方要求排除并被法官批准。”奥文作了解释。
“然后就被替换成5名工商联合会成员?这真荒唐。那么,剩下的5名陪审员又是什么来历呢?”戴莎接着问。
“还有3名为劳工联合俱乐部成员的关系人。”奥文回答。
“这个俱乐部是臭名昭着的联合安保会跟班啊。”戴莎“哈”了一声,嘲弄着说:“也就是说,在这起导致四名工人死亡的案件中,有13名来自工商界大亨和旗下打手的陪审员?”
“这个评价不太合适,戴莎。法官还让执行官特别指派,由德高望重的圣主教卢克大主教来担任陪审员。”奥文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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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尊敬卢克大主教。”戴莎叹了一声:“但大主教是非常仁慈的人,主张宽容和感化,反对死刑和刑罚。”
“对。最后一名陪审员是社会进步党成员,偏左派人士,对工人持同情态度,可能相对有利于你吧。”奥文看着戴莎,语气稍微舒缓了些。
“有利的一票,而且还要争取的意思吗?”戴莎笑了一声。
“聊胜于无吧。”奥文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应该在庭前会议要求再更换一批陪审员,甚至是法官。”戴莎看着奥文,问:“你支持我吗?”
“我支持过你了,戴莎。不是每个案件都能儿戏般地更换法官。”奥文与戴莎对视着,缓缓地说:“你不能一直洗牌来保证抽到你想要的牌。你该知道滥用国家权力和法律程序的后果吧?”
“更何况。”奥文接着讲:“这15名陪审员已经通过甄别和初审程序,都是品行优良的守法公民,并非那种善恶不分之辈,不能仅凭身份来排除他们。而且,你也未在规定时间内提出异议。”
“但他们已经凭身份和可能的政治倾向排除了一批人。”戴莎问:“法官怎么不干脆执行非正常程序,直接指派执行官选择陪审员算了?”
“这只是个小刑事案件,没必要这么做。”奥文强调说:“法官的选择没什么问题。根据宪法的司法独立条款,法官有独立作出选择且无须对外解释的权利。”
“你觉得这是个小刑事案件吗?”戴莎交叉着双臂,双手十指渐渐屈起来,盯着奥文。
“就法律性质而言很小,从政治意味看很大。”奥文看着戴莎,视线未曾挪开半寸:“聚能联合集团,是全国工商联合总会及碎石城工商联合会的会长机构,在当前的复杂形势下,政治表态和声誉非常重要,不能因任何事件授人于把柄。你也知道,现在一件小事都会被造势成阴谋论。对这起涉及聚能联合工业旗下矿区工人死亡的诉讼,聚能联合集团一定要赢。”
“一定要赢,而不是一定会赢。奥文,你这是给我一线希望吗?”戴莎轻笑了一下:“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小事。”
“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戴莎,不要过度解读。”奥文也笑了一声:“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戴莎。你一直都知道的。”
“……”戴莎并未回话。
她略低着头,交叉的双臂抱得更紧,双手紧抓着双臂。仿佛在不经意间,她作出一个挪腿的动作。她原本双脚踏着高跟鞋指向奥文。现在,左鞋尖慢慢地在地面上摩擦过一道弧形后,指向法院外的宁中大道方向。
“怎么了,想离开吗?”奥文问了一声。
“别试图解读我。”戴莎抬起头瞥了奥文一眼,松开双臂,改成双手叉腰的姿势。她迅速收回左脚,改为以右鞋尖指向法院正南门位置,回应说:“我确实想离开,因为法官召集我们开个小小的庭前会议。还得和那群绅士们讨价还价呢。”
“嗯。戴莎,你今天面对的陪审员及旁听者,以遵守秩序的社会精英居多,并非无政府主义者或暴力分子同情者。后两者,包括能晶矿工及其家属在内,因上周的暴力事件嫌疑而被暂时限制参与或旁听任何庭审,为期一周。”奥文提示戴莎:“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听众和审判者都发生了变化,你可能要调整辩论策略。”
“小刑事案件也有小的好处。宁诺州允许轻罪案件适用非一致性裁决原则,而且这起案件也不会再上诉到国家终审法庭。祝你终战顺利,戴莎。”奥文送出一道微笑,仿佛在鼓励戴莎。
“谢谢你,奥文。”戴莎还以微笑,收回双手,恢复成放松的姿势。她转而看向了我。
“走吧,伊珂。抱歉让你久等了。”戴莎看向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眉毛轻挑,双眼睁大,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