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急忙俯下身,也不顾这个姿势牵动着自己的肩膀隐隐发痛。他检查了赵羽的眼睑和口鼻,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突然他眉头一皱,转头怒瞪着那小童。
“你们给老将军的鸡汤之中加了什么东西?”
小童被宋慈凌厉的神色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宋慈无奈只能再次问了一遍。
那小童支支吾吾,最终告诉宋慈他们在汤药里加了野参。
宋慈叹了口气,懊恼不已:“你先下去准备一些白膏土,和一些新鲜的野菊回来给我。”
小童一惊急忙下去准备,宋慈掏出银针,点燃了一根蜡烛放在跟前备用。他命侍者将赵羽的衣服解开,随即将银针在烛火上掠过,然后刺在了赵羽的前胸,小腹以及额头等处。
小童很快将两样东西准备齐全,宋慈命他将野菊捣碎取了一些汁液兑了温水给赵羽服下,然后将捣碎的野菊拌上了白膏土。
宋慈命人取来丝帕,他将拌了野菊的白膏土包裹在丝帕里后,掐算了一下时间,感觉差不多之后,才将赵羽胸前的银针拔下来,将丝帕盖在了他的胸前。
大概过了能有一刻钟左右,赵羽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见他已经苏醒,宋慈急忙将他胸前的白膏土取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告诉你们府内的郎中,以后养生汤之内不可贪图药效加一些刺激性药物!这样,本官给你写下一方你拿给郎中看让他按照此方抓药,若是郎中有何不解,可以直接找本官。”
小童点了点头,宋慈急忙拿起桌上纸笔将药方写下,小童急忙揣着药方前去找府内郎中,宋慈也回到了赵羽床边。
此刻赵羽已经清醒,当他得知是宋慈救了自己性命的时候便要起身,宋慈急忙将他轻轻按住:“赵老将军使不得。”
赵羽无奈只得躺下去,见他面色已经开始恢复血色,宋慈便问道:“将军感觉可好?”
“已经好多了,本将近日总是感觉胸内闷得打紧,若不是宋提刑妙手回春,怕是今天就去了,想我亡儿……”
说到赵小姐,赵羽停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宋慈道:“宋提刑与冷大人去都尉府调查可有进展?”
“回将军的话,本官与宋提刑去到都尉府,命人重跳死亡之舞,但却未曾发现端倪。”
冷如霜沉声道,赵羽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番点了点头:“确实,若是他做的,你们也确实查不出什么端倪。实话说他们府上出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先前都被那小子压制下来了,他这次也想压下来却不想本将提前回来坏了他好事儿!”
赵羽冷哼道,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怒。
见他这幅举动冷如霜与宋慈颇感意外,虽说张贤的为人实在是一言难尽,但毕竟他也是赵羽的女婿,既然赵羽看不上他为何要将掌上明珠嫁给他?
宋慈不解便开口询问此事,不想一提到此事,这个年逾半百,背负着无数传奇的抗金将军竟然落下泪来。
赵羽对宋慈等人诉说,之前张贤刚来黄山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当时的张贤胆识过人俊朗不凡,那日在街上赵小姐被歹人欺负正张贤恰好路过,出手相救,从那之后赵羽便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有了一些不太一样的心事!
两人经常结伴而行,出去游玩好不快活,但是纸包不住火,此事终究还是被赵羽知道了,张贤也很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确实是喜欢赵小姐,请求赵羽将女儿嫁给自己。
同为军中人,赵羽虽与张贤之前并未见过面,但是也有所耳闻,女儿能嫁给此等青年才俊也是福分,于是赵羽便命张贤准备好嫁妆,随即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婚后夫妇二人生活和睦,张贤也经常来到将军府拜访,那一阵赵羽一度感觉自己多了个儿子!
但是好景不长,大概在两年前,边关告急,赵羽应诏打算出战抗金。念在岳父年长,久未征战的张贤与赵小姐联手在赵羽出发前一天偷走了他的诏书和兵符,张贤带着这两样东西替赵羽上了战场。
知道此事的赵羽气愤不已,要知道这可是欺君大罪,但好在边关频频告捷,而就在张贤走后的第三天赵小姐也查出了已怀有身孕!
这场战役从初春一直持续到了隆冬,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赵小姐生下了一名男婴,孩子出生之后几个时辰便夭折了,正当赵小姐悲痛不已的时候,骑着高头大马的张贤出现在了都尉府门口。
失去儿子的痛苦和与丈夫久别重逢的喜悦交杂着,让赵小姐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打算扑进丈夫怀中的时候,她却发现丈夫的目光变得有些陌生。
后来他们才知道,张贤在战场上脑子受了伤很多事儿都不记得了,但是赵小姐却没有放弃,而是努力想要让丈夫回忆起来往事,但是她却发现回来的丈夫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
原本勤俭的丈夫从回来之后便骄奢淫逸,每日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他似乎对貌美的赵小姐一人陪侍并不满意,大概一个月后,又纳了三房小妾,并且在府中置办了一些舞姬供他享乐。
赵羽奉劝女儿离开张贤,凭借他边关大将的势力赵小姐也不会吃亏。但是痴情的赵小姐却像是着了魔一般,为了张贤甚至不惜与赵羽断绝了父女关系!
看着自己的女儿与自己形同陌路,再加上重疾缠身,赵羽很快便一病不起,不成想女儿最终还是死在了那歹人手上。
冷如霜听闻有些不解,忙问宋慈道:“失忆会造成性格反差如此巨大吗?”
宋慈点了点头:“有可能,但是极其罕见,根据医书记载,失忆者一般都会伴随着一些轻微的体能退化,性格大多也会变得怯懦,但是……”
宋慈微微皱眉,听闻赵羽所言,他总感觉张贤的突然转变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