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穆的话让花著雨心中一阵迷惑,可是,她却再不敢相信他的话。她自知不是花穆的对手,就算是敌过了他,也敌不过外面的禁卫军。今夜,若要想顺利出宫,只怕只有一条路了。她一边和花穆游斗,一边身形悄悄向床榻一侧移动,想要擒了皇甫无双作为人质,自己好伺机出宫。避开花穆凌厉的一招,她忽地一下掀开大红色纱帐。
这一瞬间,眼前一阵流光飞红,她的头被一片飞来的红纱罩住了,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搂住了。花著雨心中一惊,方才,她倾听皇甫无双的气息,明明感知到他还未曾从昏迷中醒来。如今这状况,恐怕是他屏住了气息和脉络,故意装的。他的毒,看来已经被花穆悉数除去。
耳听得花穆的声音,似乎从虚空中淡淡传来,“微臣告退了。”
夜渐深,风渐冷。月色从九重宫阙的屋檐边倾泻过来,在宫苑的地面上投下无数逶迤的暗影。
姬凤离迈着闲适的步子,带着纳兰雪和月氏国几名侍女沿着宫苑的道路,向皇甫无双的寝殿而去。大红色琉璃灯,将带着喜庆气氛的光晕照耀在他的面具上,那冶艳的面具带着一丝冷,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极是冷冽。
“大胆,什么人在此乱闯!”一队禁卫军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手中长剑闪着刺目的寒光。
姬凤离身侧的侍女勾唇一笑,举起手中的令牌,娇声说道:“皇上在大殿受伤,我们王子这里有解毒良药,这是皇上赐给王子的令牌,命我们王子送过去!不然,这大黑天的,我们王子才不耐烦去呢!”
禁卫军的头目看清了姬凤离脸上的面具,示意众人撤去手中长剑,挑眉问道:“原来是纳兰王子,失礼了。只是,何以没见内侍带路?”
侍女恼恨地说道:“有位公公带路的,但是方才被婉贵妃宫里的人叫走了,不知那边出了什么急事,走得挺匆忙的。害得我们都找不到路,碰上这位小哥正好,请问皇上的寝殿如何走?”
“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再左拐就是了。”禁卫军头目挥手说道。
“多谢这位小哥!”侍女朝着他抛了一个媚眼,便随着姬凤离漫步而去。
一行人不一会儿便到了皇甫无双的寝殿前,大红色的灯笼处处高高悬挂,将殿前的空地映照得一片晕红。
姬凤离缓步踏上殿门前的台阶,廊下值夜的吉祥带着几个小太监快步迎了过来,笑吟吟地问道:“纳兰王子深夜来此,不知可有何事?”
姬凤离唇角轻勾,缓缓说道:“皇上中了毒,本王子甚感忧心。这是我们月氏国出产的解毒良药,本王子特意前来送药。还请公公通融一下。”
吉祥扬着拂尘,尖着嗓子慢悠悠说道:“多谢王子一片美意。不过,皇上的毒已经解了,如今已经歇下了。今儿可是皇上和皇后的洞房之夜,纳兰王子不如将药放在咱家这里,明日咱家一定代呈给皇上。”
姬凤离闻言,心头一悸,指尖发冷,顷刻间,心头就像被掏空了一般。他一向冷静的脑中,瞬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待他终于明白了“洞房”这两个字的意味,即将灭顶的痛苦,压得他瞬间喘息不上来。离开了水的鱼,失了水的蚌,也都是如此痛苦地喘息吧!这样的痛苦,让他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原来,她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
“洞房?皇上的皇后不是北朝的卓雅公主吗?皇后明明还在乾庆殿陪着北帝呢,如何和皇上洞房?”姬凤离身后的侍女娇笑着问道。
吉祥眯眼道:“你们有所不知,卓雅公主只是替嫁,真正的皇后可不是她。”吉祥顿了一下,“总之,明日皇上就会有旨意下来,届时你们就都明白了。天色已晚,纳兰王子请回吧!宴会已经结束,宫门马上就要关了。”
姬凤离唇角缓缓轻勾,眸中隐现笑意,那笑意背后潜藏的深邃稍微泄露了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和戾气。然而,在他浑然天成的雍容气度下,有人并不曾注意到这一点危险。
“吉祥公公说得是,既然是皇上的洞房之夜,本王子自当告退。还劳烦公公明日将药送呈皇上。”姬凤离缓缓说道,回首朝着身后的纳兰雪和几名侍女微微点了点头。
纳兰雪从袖中将药拿了出来,笑语嫣然地说道:“请公公收下!”
一名小太监伸手去接,纳兰雪忽然伸手一扬,一团白雾腾起,四处飘扬,瞬间迷乱了众人的视线。吉祥和几个小太监使力睁大眼睛,却见迷雾之中,几道身影缓步穿过身边走了过去。他们的头脑间忽然一片混沌,眯眼瞧着前方,忽然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又在干什么,只是,唇角含着笑意,呆立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