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了宋慈一眼,有些尴尬,却发现宋慈根本不在意,只是默默地打量着陈氏药铺的一切。
“这徒弟刚跟老夫,对药铺的一切都很有兴趣,不知道能否让他四处瞧瞧?”大夫征询起黝黑汉子的意见。
黝黑汉子说的正兴奋,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过就是个铺子,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只是高神医您怎么又收徒弟了?先前不是决定不收了吗?”
“老夫本不想收,你知道我清闲惯了,但这是老夫好友的孩子,好友托给老夫的,总不能不管。”大夫和黝黑汉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宋慈则在药铺里慢慢的逛着,一边逛一边竖着耳朵聆听黝黑汉子的话。
这人说话明显是想到哪说哪儿,刚刚还在说新县令,现在一转眼又在说自家药铺的事情了。
宋慈也相信了这货是个老实人,一个能在陌生人面前说县令坏话的,不仅老实,而且缺心眼!
宋慈在不算大的药房转了一圈,最后还来到了晒药材的地方,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师傅。”宋慈故意压着嗓子道:“这药铺的药真全。”
大夫还没说什么,黝黑汉子笑呵呵的开口:“你小子一看就是个外行,我做的就是药材生意,药不齐全还怎么开张?”
宋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夫笑呵呵解释道:“你别见怪,老夫这徒弟哪里都好,就是不太会讲话,脑子也不太转的过来。听说啊,小时候被迷药迷过,后来就……”
说完他用手指了指脑袋,黝黑汉子的神色立刻变的同情:“这迷药怎么还迷到小孩子了?”
“谁知道呢,怕是做父母的一不小心吧?说到这老夫倒是想起一桩事,你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县令大人现在可是在查迷药,你这要是卖了赶紧给官府说一声,别到时候被揪住小辫子。”
大夫这么一问,宋慈立刻盯着黝黑汉子,只见他先是一愣,然后脸色突然变了变,将门窗关好后这才压低声音道:“我也只与高神医您说,大概一个月前,确实有人从我这买了迷药,我当时也特意记过,但是他买的不算多,且又不是信丰县的,看起来凶神恶煞,买完就走了,我也不敢多问。这不会有事吧?”
“你卖了多少?”大夫严肃的问道。
黝黑汉子想了想道:“大约一两左右吧?这人说是正在赶路,不巧家中有人发了头风,用不起麻沸散,便准备用迷药凑个数,我想这一两也不能做什么,便称给他了。”
“糊涂!”大夫怒骂了一句:“一两迷药能让人昏睡一整晚,体质虚弱的人会更久,万一被歹徒拿了去怎么办。”
黝黑汉子更紧张了:“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夫看了宋慈一眼,见他眉头紧锁,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正在思考。当下也不敢打扰,只是看着黝黑汉子道:“昨日我来寻你,你都不曾讲,如何今日就讲了?”
“我……”黝黑汉子有些犹豫,半晌后才呐呐的道:“那人买时与我说过,不要告诉别人,说是正在逃命,怕被人查出来,我答应他了,因此您昨日来问我没说。可如今听您的意思,似乎我卖出去的迷药出事了?”
大夫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但你多少注意些,这迷药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每一笔生意都要备注。如今县令大人正在查,若是查到你这里,你就明白说,别藏着掖着,否则就大祸临头了。”
黝黑汉子连连点头,大夫也不再多说,拿了自己要的几副药,付了钱便带着宋慈走了。
到了人少的地方,大夫才叹了口气:“大人,这……”
“你不必担忧,本官知晓那位掌柜是无心的,更何况现在也不知道,这迷药是不是跟失踪的当铺老板们有关?”宋慈笑了笑,作案的手法有千百种,若是有心,即使是一盆水都能成为凶器,难不成还能让这世界少了水不成。
大夫松了口气:“那大人如今是回县衙吗?”
“做戏做全套,本官自然是和你一起回去,再说本官现在这幅模样,回去也不成。”宋慈轻声道。
大夫笑了笑:“我这是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