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永定门大街。
朱祁镇一身儒衫,手里摇着纸扇,四下张望,悠然踱步。
于谦紧跟其后,一副家丁打扮。
从永定门大街到正阳门大街有座桥,因为是从皇宫去往天坛的必经之路,称之为天桥。
两人来到街上,周围全都是百姓,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像是赶集一样。
于谦不禁皱起眉头,小声道:“皇上,天桥庄严而神圣,如今开放百姓前来摆摊卖艺,是不是有些对天地不敬?”
朱祁镇摇摇头,反问道:“天地为何物?”
于谦想了想,说道:“天地孕育万物,乃万灵之祖。”
朱祁镇反问道:“是不是祭拜了天地,就能风调雨顺?还是说不去祭拜天地,就会天下大乱?”
于谦哑然,迟疑道:“自古以来……”
朱祁镇抢着说道:“自古以来,百姓富足,则天下太平,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就要造反,百姓才是天地!”
“可是,这座天桥是用来祭祖、祭祀天地的,现在却充斥着市井小民,若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岂不是,岂不是……”
“若列祖列宗看到这番太平盛世,欢喜还来不及呢!自尧舜以来,历朝历代都在追求大治之世,何为大治?百姓富足即为大治,今天的盛世就是大治。”
于谦听完,摸摸沉思许久,说道:“皇上大义,臣受教了!”
朱祁镇伸手指向一旁:“那边好热闹。”
于谦驻足,抬眼看了看,说道:“看样子,应该是个说书的。”
“人还挺多,走,去看看!”
君臣三人努力挤过去,看到一名长衫男子,正在讲个滔滔不绝。
“……却说那倭国新主,名曰足利义政,此人狼子野心,为了与我大明交战,不惜亲手弑君,取而代之,此等暴行惹恼上天,降下神罚,山崩地动,海水倒灌,倭国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于谦仔细打量那人,然后凑到朱祁镇耳旁。
“此人名叫岑光耀,是孙长河的弟子。”
“朕想起来了,就是自诩礼部尚书,拿着国书来谈判的那个?”
“正是此人!”
朱祁镇哈哈一笑,道:“没想到此人口才还不错,就让他在天桥底下说书吧!”
君臣二人继续闲逛,天桥附近到处都是人,各种杂耍卖艺的,让人应接不暇。
朱祁镇左看看,右看看,突然问道:“为什么没看到说相声的?”
于谦甚是不解,问道:“何为相声?”
“相声嘛,就是,就是……”
朱祁镇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看到前方人头攒动,好奇心起,便挤到跟前一看究竟。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厮人不堪言。吆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
人群中间,一名身穿蓝绸大褂的小黑胖子手握醒木,往桌上一拍。
“今天咱们继续讲济公传,书接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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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