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瀛又看向邝埜,意思是你的人,你来说。
邝埜也很为难,皇上要亲征,勋贵肯定要和皇上站在一起,若是文官团结一致,或许还能争取一下,可是,现在于谦也开始倒戈,这就难办了。
更何况,现在于谦不仅是兵部左侍郎,人家还是内阁大学士。
“皇上若是亲征瓦剌,我军势必要深入大漠,首先失去了地利,老臣建议,此事当从长计议。”
“那又如何?”
张辅忍不住说道:“当初太宗皇帝六伐漠北,残元势力无不望风而逃,那时候谁敢犯我大明边境?为何到了今日,瓦剌鞑靼不断扣关,抢掠边镇百姓?他们就是草原上的狼,不彻底将其打疼、打服、打怕,边镇百姓则永无宁日!”
眼看文武之间的争论进入白热化,内阁首辅曹鼐终于站了出来。
“自前元覆灭,逃亡漠北,这些年来一直视我大明为死敌,此战不可避免。”
胡瀛脸色变了变,刚要反驳,却听曹鼐继续说道:“但是,皇上乃万金之躯,不宜以身涉险,臣建议另选主帅,召集兵马,征集粮草,制定行军路线,徐徐图之。”
曹鼐心里清楚,皇上态度坚定,这一仗早晚要打,现在能做的就是阻止皇上亲征,万万不可再出现当初受困土木堡的局面。
当初皇上坚持亲征,主要是王振从中作祟,现在奸佞尽除,皇上应该能听得进劝。
打仗不是儿戏,方方面面都是需要考虑的。
而且,大明如今并非是背水一战,这一场仗,万一出了纰漏,把皇上搭进去,那就亏大了。
曹鼐这番话全部是肺腑之言,他无比希望,皇上能够理智地听一听劝。
然而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朱祁镇沉吟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卿等所虑,朕实知之,然而宣府、大同一役,十数万大明英魂在看着朕!”
“他们的牺牲,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不亲手帮他们报仇雪恨,朕有何脸面去见他们,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如今我大明兵精粮足,岂可因无谓之忧虑,而裹足不前,令无数边境将士白白牺牲?”
“朕且不怕,卿等何惧?”
说到这里,大殿上已经是鸦雀无声。
朱祁镇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郕王!”
朱祁钰上前:“臣在!”
“太子年幼,国赖长君。若朕战死沙场,你便是大明下一任皇帝,记住了,倘若朕不幸被俘,不需要你去营救,也不需要任何人去谈判,朕自会了断!”
“臣……臣……”
朱祁钰吓得噗通就跪下了,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
“站起来!”
朱祁钰双腿发抖,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你是朱家子孙,你身上流着太祖高皇帝的血,朕让你站起来!”
“是!”
朱祁钰一咬牙,以手撑地,站起身来,目光坚毅道:“臣弟愿替皇上亲征!”
“朕是你的兄长,这种事还轮不到你。”
朱祁镇却摇了摇头,微笑道:“若朕北伐失败,吾弟不要忘记战死沙场的大明英魂,当厉兵秣马,讨伐不臣!”
“臣弟……遵旨!”
朱祁镇继续吩咐道:“于谦!”
“臣在!”
“朕命你为此次北伐之副帅,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召集大军,征集粮草,卿家可当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