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郑家,张嬷嬷要来扶翠玉下车,等在那的黄婆子闻到翠玉身上的酒味,不由惊讶地啊了一声,但黄婆子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黄婆子扶翠玉下车。“让厨房烧碗醒酒汤来。”张嬷嬷吩咐着小春,黄婆子又闻到张嬷嬷身上的酒味,忙道:“烧两碗来。”张嬷嬷愣了下才道:“我的酒量好,倒不用醒酒汤了。”“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喝上一碗,舒服许多。”黄婆子不容置疑地说着,张嬷嬷只能应是,众人扶着翠玉进到屋内,等在那的小月闻到酒味,又见厨房不但送来醒酒汤,还送来热水,也就跟着小春一起给翠玉用热手巾擦了手脸,服侍她喝了醒酒汤,小月见翠玉睡安稳了,才轻声道:“太太还说,等大奶奶回来了,要她过去一趟,太太有话和大奶奶说呢。”郑太太极少主动要翠玉过去,还有话说话,似乎这件事很严重似得,小春不由啊了一声:“这也不晓得啊。”“我去回太太吧。”小月说着就让小春好好服侍翠玉,自己匆匆往郑太太上房去。郑太太坐在上房,手中拿着佛珠,似乎是在念佛,又似乎是在想什么,听到门帘掀起,郑太太回头,见到是小月,郑太太的眉不由微皱:“大奶奶呢。”“大奶奶喝了点酒,这会儿睡下了。”来的路上,小月想来想去,是要照实说呢,还是婉转些,但想到郑太太的脾气,小月还是决定照实说。“这孩子,定是想到亲家要走了,这家里,就留下她一个人,难免有些伤心,就喝了点酒。”郑太太说着就站起身:“我去瞧瞧吧。”小月想了无数种郑太太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郑太太会亲自去看翠玉,于是小月急忙服侍郑太太往翠玉房里去。小春正端着水要倒出去,看到郑太太带着人来了,小春急忙把水盆放下,对郑太太道:“太太,今儿我们大奶奶是……”“不用解释,亲人分别,总是难受的。”郑太太摆了摆手,小春急忙把脏水倒了,自己跟着郑太太走进屋内。翠玉躺在床上,眉头紧皱,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一只手紧紧地扯着被子一角。平常的精明能干全都消失不见,这会儿,不过是个还不到二十的孩子。郑太太见到这样,不由上前抚摸她的脸,确实还是孩子,却承受了那么多。“娘。”翠玉在茫然中,感到有谁抚摸自己的脸,不由轻声叫了一声,还把脸往这只手贴了贴。小月小春二人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提醒翠玉,毕竟她醉了之后,定十分难受。真是孩子,平常再能干,到了这会儿,还是要喊娘。郑太太怔怔地看着翠玉,也不晓得自己的儿子这会儿若也醉了,或是病了,身边可有人服侍,可也会在难受时候轻声唤娘。郑太太不能再想下去,若再想下去,郑太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能落下。而现在,郑太太只能对小月道:“好好地照顾大奶奶。”这都不用郑太太吩咐,但小月还是点头。郑太太又看向小春:“我今儿叫大奶奶去,原本是有件事儿要和她说,既然她醉了,那我就和你说。”“太太请讲。”小春这会儿有些紧张,毕竟郑太太极少这样严肃说话。郑太太摆了摆手:“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宅子,我着人买下来了。”那个宅子?小春眼睛一亮,郑太太看着床上的翠玉:“我晓得,大奶奶离开那宅子,定是十分难受的,所以就买下来,以后大奶奶难受了,想去那里坐坐,也是可以的。”小春已经对郑太太跪下:“多谢太太,太太放心,等明儿大奶奶醒过来,晓得这件事,定会十分欢喜。”“你这丫头,还真是和大奶奶的脾气差不多。”郑太太难得夸小春一句,小春已经笑着摇头:“太太说笑话呢,我哪里比得上大奶奶的一根手指头。”“好了,都晓得你是个好孩子,起来吧。”郑太太见翠玉已经放开了握住自己的手,翻身睡去,也就站起身,叮嘱她们今晚都不要回去睡,就在这屋内守着,自己也就离开。小月送郑太太回去转身回到屋内,见小春在那打盹,小月就上前叫醒小春:“我陪着大奶奶吧,你回去睡。”“我不困。”小春说着就打了个哈欠,接着小春就道:“太太对大奶奶真好。”“那也是大奶奶值得。”小月看着翠玉睡着的样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小春点头:“我没想到,太太会买下那宅子。”郑家现在的银子,都是要计算着用,而郑太太买下那宅子,还没有惊动翠玉,必定是用的自己私蓄。于是小春的眼睛开始闭上,头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太太她,到底有多少私蓄?”能轻而易举地买下一所宅子,还不伤筋动骨。小月不由笑了笑,昔日,郑东家的妾有去世的,郑太太叫来她的娘家人,许他们带走这屋内所有的私蓄,金银首饰,各种尺头,加起来足足有三四千两。那户人家自然欢欢喜喜全都拿走,拿回去后,就买房子买地,给儿子娶媳妇,成了当地的富户,至于女儿的死,他们连半点都不伤心。一个姨娘就能有这么多的私蓄,郑太太除了嫁妆,还有这些年当家攒下来的银子,还有郑东家每年都要给她做私房钱的银子,那私蓄,只怕是个小月不敢想的数字。但小月不会说出来,只对小春道:“这些事儿,哪是我们能打听的。”小月说的对,小春又点头,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生怕吵醒翠玉一样。“好了,你也不用这样紧张,今晚,我们就在这地上睡吧。”小月拍拍小春的肩安抚她,接着小月就走出去,抱了被褥过来。二人就在床边打了地铺,陪着翠玉歇下。翠玉头一回喝酒,等到半夜醒来,不由有些头疼,还口渴,用手按着额头坐起身,掀开帐子想要去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