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语君低头看了眼手中一对瓷娃娃,小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几分,手心莫名冒出了一丝冷汗。
先回去吧,雪下得好大,他这个懒猪,肯定还在家睡大觉吧。
冰冷的风像是装了导航,可以找到任何细微的缝隙钻到身体里。出了店门,佘语君裹了裹羽绒服领口,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雪花纷飞的天空是一片阴沉的灰色,和少女非黑即白的单纯世界格格不入。这也是佘语君最不喜欢的颜色。
纯洁无瑕的素白,不染一丝尘埃,才是她的钟爱的主题色。
走到路口拐角,一对年轻的恋人正撑着伞朝这儿走来。
风雪模糊了身影,雨伞遮住了他们的面庞,佘语君本来没有太关注他们。
直到,他们的伞被那个俏丽女孩儿,突兀地扔到了一旁。然后,旁若无人地在街中当众拥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佘语君本该只看一眼就低头离开。
可是,那两个人未加遮挡的熟悉身影,男孩儿熟悉的衣着,女孩儿脖子上熟悉的黑白围巾,都告诉了她一个不敢置信的事实。
那条围巾,是她去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一圈圈棉线亲手织的。
到现在,手上都还有当时编织不小心受伤的印迹。
围在周庄脖子上的时候,他曾说过这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
现在,却出现在别的女人身上。
而她爱意深种的男友,和她倍加信任的闺蜜,吻在了一起。
手中的一对瓷人,宛如脱线的风筝,骤然滑落。跌在雪地上,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像是无边大海中渺小的沉船,淹没在愈发刺耳的风雪声中。
那个美丽而娇弱的瓷娃娃,碎了。
包括承装着她的无瑕世界。
佘语君想哭,泪线却像是被冻结在眼中。
她想上去拉开拥吻中的那对男女,脚却陷在不深的积雪中无法挪动。
本该愤怒和冲动的时候,她却突然好软弱。
这是不是一个噩梦,重新睁开眼就是天明?
浑身颤抖的她眼眸一闭,一睁,却还是心痛得难以呼吸。
没有噩梦,也没有天明。那残忍的画面就这样真实地放映在眼前。她只能把视线转移,多看一秒都是浑身碎裂般的痛彻心扉。
地上,穿着婚纱的小人碎成两半,而西装小人却奇迹般得还完好无损。
佘语君呆呆地拾起地上的碎片,再无修复的可能。一对完美的作品只剩下孤身一个,她的视线在男友远处的背影和手中的西装小人飘忽不定。
他的怀抱本该是她的专属位置,如今却被另一个女人占据。
还是一两个小时前才说要和她友谊天长地久的闺蜜……
佘语君紧握着仅剩的那个完好的瓷人,紧紧咬着嘴唇,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血痕凝结,嘴唇陌然松开,她似乎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白手套的女孩儿,渐渐消融在漫天的雪白之中。
拥吻的男女不久也只剩下温情的拥抱。
苏诗依靠在周庄肩上,刚刚看到的那个素白的女孩儿已然消失不见。
她张嘴欲言,却又没有一丝声音,那微动的唇形,是她不敢明说的歉意。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