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还活着?”文铎低声问道,眉头紧锁。
“活着,但已经不算是生命了,”大哥冷静地回答,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愤怒和无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被实验改造的受害者。”
萧强强忍着恶心,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但他注意到大哥语气的变化。这一次,大哥似乎不再像以往那样,一听到改造、实验等词汇就不满。而且,从大哥的话里,萧强也捕捉到了一些隐藏的线索。他的语气中,透出一种让萧强隐隐不安的熟悉感:他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甚至比他们任何人都更清楚这里背后隐藏的黑暗原因。
文铎显然也听出了大哥语气中的妥协,轻声问道:“所以,你怀疑你们之前遭遇的所谓洗礼,和我们刚刚看到的这些怪物是有关系的?”
大哥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那些被羁押的实验体上,眼神复杂,似乎在从中寻找某种熟悉的痕迹。
文铎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看来,教会和天使们,比我想象中还要疯狂。”他的眼神也落在那些可怜的实验体上,眼中带着一丝不屑,“但最疯狂的东西,显然就在这座学院里……”
萧强听着他们俩你来我往的对话,像是在打着哑谜,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他鼓起勇气,强忍着自己心中的不安,插话道:“大哥,别怪小弟冒犯。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这些实验体和你说的亵渎的仪式,到底有什么关系吗?”
大哥看向萧强,眼神复杂而犹豫,像是心底某个埋藏已久的秘密突然被掀开一角。他的目光在队伍间游移,落在格鲁身上,格鲁用关心的眼神回望他;又看了看小麻雀,这家伙终于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但依旧满脸茫然。大哥不确定是否该把自己的那段可悲可笑的前半生讲出来,尤其是面对萧强——这个刚刚开始理解世界,且从教廷走出来的年轻人。
就在他犹豫之际,文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而笃定:“说吧,都是一家人,迟早我们都要面对,至少现在已经开始了。”
萧强看到大哥的尴尬,便笑着摆了摆手,试图打破这份沉重的气氛:“大哥,别搞得这么正式。你要说什么,我们都能听。况且,我也不是什么纯洁的小羔羊了,之前见的那些玩意儿,已经彻底刷新了我的三观。”他顿了顿,带着他一贯的轻松语气补充道:“再说,咱们现在都已经掉进这坑里了,你讲不讲,我都跑不了。”
大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通往上方的楼梯走去,脚步缓慢,却透着坚定。一边走,他一边开始诉说那个曾经属于他的、被黑暗吞噬的过去。
“你们都知道,我曾经是教廷的异端审判军。”大哥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洒脱,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他一边走,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墙上的灰尘,“我没得选,从小就生活在信徒家庭,老爹老妈都对神敬畏得很,我打小就被灌输了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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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步没有停下,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回忆一件早已和自己无关的往事:“审判军,听起来多正气凛然,审判异端、裁决罪人、维护神的光辉……反正是把我忽悠得够呛,我真信了那些话。我以为自己会成为神的代言人,去那些未开化的地方传播‘神的爱与正义’,以为自己是在行使什么伟大的使命。”
他说到这儿,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萧强,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你也懂的,现实可不是什么‘正义’故事。如果我说这些话冒犯了你,你就当我当年被邪魔给蛊惑了吧。”他指了指一旁的文铎,眼神中闪过一丝调侃,萧强一时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陈述事实。
萧强拼命摇头,几乎是要跳起来解释:“大哥,我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从阿斯加德来的,但这不代表我是他们的人!打小我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讲究科学发展观,神神鬼鬼的那套太不健康了!””他努力撇清关系,大哥也没听懂。
这时,小麻雀忽然发声,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心虚:“呃……异端审判军,说到底也是为了维持世界的秩序,只是,呃,有些事没那么透明。”他声音越说越小,眼神飘忽不定,明显在心虚地为天使们辩解。
大哥接过话茬:“镇压异端是假,维护信仰才是真正的目的。你们天使的力量,可不就是从当年分得的那块破晓灵光来的吗?这玩意儿能和狂热、爱戴、信仰共鸣,越是虔诚的信仰,就能生出更多的力量。”他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所以天使需要教会,需要那种只信仰唯一神的教会。别的不管,只要能让人无条件崇拜,就能帮你们强化力量。这就是为什么要搞什么异端审判——怕的是有第二个信仰冒出来,抢了你们的‘能量源’。”
小麻雀听到大哥的话,立刻反驳道:“也、也不全是这样吧!天使们……天使们做的很多事也是为了保护世界的安定,不光是为了力量……而教会,总有人需要引导信仰,给人们希望和方向。”
“引导人们希望和方向的不一定非得是宗教,”萧强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边说边比划着手,“也可以是科技,教育也行,教会人知识,传递经验,这才是最靠谱的引导吧。还有文化和艺术,这些东西可以让人找到存在的意义,甚至团结,这可是最纯粹的力量,根本不需要神的加持。”
“所以,门特卡萨成了天使和教廷的威胁,”大哥接着萧强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当时教廷真是自不量力,硬是跟门特卡萨宣战,还派我们审判军去进攻。你们也能猜到,结果当然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他回忆起那段日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对自己的过去不以为意:“可奇怪的是,门特卡萨没像我们教廷宣扬的那样残酷。他们没有虐杀我们这些俘虏,反倒给了我们优待。我亲眼看到了门特卡萨的繁荣,还有他们那与外界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自由、平等、没有宗教的束缚。”
大哥顿了顿,眼神中带着些许调侃,接着说道:“你们也懂的,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一套,终于在我身上应验了。看着那些普通人过得比教廷里的高阶圣职还要好,我这个审判军的良心终于发现,突然觉得,自己跟着教廷走的路可能不是什么‘神的意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格鲁之前已经告诉过萧强,大哥曾是教廷的异端审判军,萧强那时就隐约猜到了他背后隐藏的那些故事。现在亲耳听到大哥的自述,一切更加如他所料。萧强笑着鼓起了掌,语气轻松却带着几分真诚:“哎呀,大哥,这还真是标准的良心发现桥段啊!不过话说回来,能从那种洗脑环境下走出来,醒悟过来,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大哥摇了摇头,神情中透出一丝无奈:“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洒脱,我们还是选择了回到教廷。”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不堪的过往,随后发出一声轻啧,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教廷后来声称从天使那里学到了什么神圣洗礼,说是能给我们这些精锐施洗,能大大增强我们的力量。我们根本没得选择,也没机会去思考太多,仪式就那么进行了。”
他说到这里,目光扫过那些铁笼里的畸形怪物,手指指向其中一只扭曲的生物,脸上露出苦笑:“现在我明白了,估计当时教廷是偷学了萨楔斯学院还没完全研究透的技术,拿我们当实验品。结果教廷玩脱了,把我们一些人变成了那些怪物……而这里,”他环顾四周,那双疲倦的眼睛里满是厌倦,“看来他们也玩脱了。”
萧强听完大哥的话,像是被人猛然敲了一记闷棍。所谓的大祭典和拉斐尔的阳奉阴违,他原本以为教廷已经够虚伪、够肮脏了,可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世界的黑暗。教廷的腐败无底线,已经让他心生厌恶,然而连门特卡萨、连萨楔斯学院,那个他曾怀有一丝期望的地方,竟然也是一样的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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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到底还有谁值得信任?”萧强的心头涌起一阵酸楚和愤怒。曾经他天真地以为,萨楔斯学院——一个科学与理性之地,至少会有一丝信仰与正义的支撑。可如今看来,不管是教廷,还是这个所谓的学院,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个精心编织的骗局,伪装成高尚,实则为了满足各自的贪欲和野心。似乎不管哪一方,都只是在用不同的面具玩弄生命。
他努力压下内心翻涌的愤怒与失望,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还是我认识的“梦幻世界”吗,可他正身处其中。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大哥的背影上时,心中的感慨更深,不由地说道:“可是大哥你活下来了,居然还能活得如此坦然,真他妈不容易。”
大哥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随手扯开了铠甲的衣襟,露出了让每个男人都羡慕的健壮胸膛。萧强的思绪突然飘了出去,想歪了——要是小舞看到大哥这硕大的胸肌,再对比自己那连硬挤都看不到沟的胸,估计会气得当场跳下去。胸肌的线条分明而结实,肌肉如同大理石般雕刻,确实让人艳羡。
然而,萧强的目光很快被另一件东西吸引住了——大哥胸膛上暴露出的黑色纹路,像是沿着血管蔓延开来的某种诡异的痕迹,令人心头发寒。
“虽然我活下来了,”大哥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可那平静背后,却藏着深不见底的痛楚。他指了指那些黑色纹路,“但仪式中用的黑色物质还残存在我体内。这东西一直在我身体里,时不时折磨我。仪式过程确实很痛苦,但不得不说,它带来的力量也很强大。”他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可是,我的兄弟们没有那么幸运,他们大多承受不住,最后都死了。”
萧强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只要有人提到进化、人体实验之类的词,大哥的反应总是那么激烈。大哥自己曾被改造,经历了无法想象的痛苦,而他的兄弟们却没能熬过来,全都死在了那个仪式里。换作任何人,都无法轻易释怀。
可就在他盯着大哥皮肤下那些隐隐流动的黑色物质时,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一副画面——刚才他们经过的大殿里,那尊女人的雕像。雕像的手中握着一条从星相模型中垂下的黑色绸带,那绸带看起来像是在传递某种力量,而它与大哥体内的黑色物质似乎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萧强皱起眉头,脑海中慢慢拼凑出一个恐怖的猜测。他低声说道:“大哥……你体内的这些黑色物质,和我们刚才看到的那座雕像,手中的黑色绸带,有没有可能……有联系?”
大哥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我也这么猜测,因为当时被这东西‘施洗’时,我整个人陷入了昏迷。可在那昏迷中,我感觉自己被拉进了某个黑暗混沌的地方,那儿就像是无尽的夜空,只有令人窒息的空虚。四周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黑暗,整个空间似乎都在蠕动,像活着的东西。”
他的眼神越发阴沉,继续说道:“我看到了一个人,或者说,我不知道他算不算人。他穿着一袭黑袍,整个人似乎和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根本看不清真实的模样,只有三只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不祥的光芒,盯着我,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他手中拿着一个多面晶体……”
萧强脸色瞬间发白,脱口而出:“不就是大殿彩绘玻璃画上的那个吗?”
大哥点了点头,神情更为凝重:“对,所以当时看到那玻璃我就明白了,这所谓的洗礼,根本就是教廷或天使偷窃了萨楔斯的技术。那些黑色物质就是从他们手中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