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轼和熊贝贝分开后,一路小跑去买了三瓶矿泉水,还给熊贝贝买了几根棒棒糖,帮助她补充体能,毕竟他们刚才在手机上预订了火锅,要回去以后才能吃饭。他买完东西又小跑着回了岔路口等,贝贝师姐一定是从这个方向回来,而且肯定没有自己快。
他低头玩着手机,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熊贝贝回来。宋轼把手机放进口袋,抬头的瞬间视线冷凝在远处的某一点。
手指无意识地松开了塑料袋,远处的景象刺痛了他的双眼。
熊贝贝的棕色长发在地上摩擦着,白皙的脸颊被一双黑色的大手紧紧捂住,那人像一个黑色的恶鬼,和师姐抱摔在地上,另一只手还在她雪白的大腿上游移。
宋轼自诩一向佛系,对除了科研和学习之外的很多东西都不争不抢,以前的室友偶尔占他小便宜他也当没看见,朋友和老师都说他对很多事情都宽容大度,甚至满不在乎。
风,在耳边呼吸。
而此刻他眼前所有的景物都模糊不清,唯有熊贝贝脸上的泪水滴滴分明。怒火从四肢百骸燃起,化成了一道劲烈的风,带着紧紧握着的拳头,砸向那个男人的脸。
熊贝贝看着向她跑来的宋轼又惊又喜,眼泪止不住地流。
身后的男人被宋轼打翻在地,她连忙爬了起来,那男人虽然神经不正常,力气却非常大大的,和宋轼在地上扭作一团,两人都没占上风。
熊贝贝慌里慌张地掏出手机,那边刚一接通,她就抑制不住哭腔:“念念,你快来,宋轼出事了。”那头的陶念听了问了熊贝贝详细地址,安抚她几句马上挂掉电话,身上挎着三个人的背包,一边跑一边给公安局打电话报了警。
陶念赶到时,宋轼还和那男人扭作一团,熊贝贝一边哭一边试图从旁边帮助宋轼,她看见陶念马上迎了上来。宋轼知道这人是个神经有问题的,下手从不过重,而那男人却拳拳到肉,每一拳都实实在在落在他身上,没一会儿脸上就挂了彩。
警察来后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民警,找到了这个男人的家属。他神经失常多年,今天是家里人一时没管住让他跑了出来。
那男人的老婆拽着他的黑手把他往身后藏,干皱的脸上漏出内疚又勉强的笑容。她从口袋里哆嗦着掏出一把钱,拼命往宋轼手里塞:“小伙子对不起,我老公精神有点问题,你去看病吧,医药费我出。”
宋轼看了眼粗糙的手里握着的一把零钱,都是五块、十块,最多不过五十块一张的,他捂着腹部,笑了一下:“没事,不用你赔,我没什么事,你快带他回去吧。”他把面前的零钱推了回去,“但是在临走前,你们得向我师姐道歉,你老公差点侵犯了她,精神不正常不该是理由。”
熊贝贝拽着宋轼的袖子拼命往她后面躲,那个男人身上腥臭的味道还在她身边飘散着,对面的女人按着那人的头,给她鞠了个躬,她胡乱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原谅了他们。不然又能怎么样?精神病总是不犯法的。
好心的警察调解完,顺手把陶念他们三个人捎去了医院。宋轼上车后就闭上眼睛,靠在靠背上捂着肚子不吭声,熊贝贝红着眼圈坐在陶念和他之间,指尖紧紧钉在宋轼的衣角。
副驾驶上的老警察看了眼后视镜,颇有些苦口婆心地说道:“小姑娘,不是我多嘴,来这种偏僻的地方穿得衣服还是不要太随意。”他回身指了指陶念,“你看她穿得朴素大方,也很漂亮。”
陶念把背包盖在熊贝贝的雪白大腿上,心里扭着一股气。
2030年了怎么还有人干预穿衣自由?而且贝贝只是穿了条短裤而已,自己也是喜欢卫衣牛仔裤这样的搭配,这时候受害者还要被教育?熊贝贝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反驳。陶念迟疑了一瞬,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老警察见熊贝贝没说话,接着就要继续进行“女德”教育,现在的小姑娘和过去可不一样了,他早就看不惯,今天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车厢里响起。
“她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男朋友还没说什么,警察大爷倒是管得多。”老警察闻言把头扭到一边,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宋轼似是疲惫倦怠,以往清澈的嗓音有点沙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熊贝贝。
熊贝贝手里攥着腿上的背包带子,脸上憋出一片红霞。他在自己面前一向是乖顺懂事的弟弟形象,今天却罕见地霸道起来。她知道那双热烈炽热的眸子正盯着她,她却不敢回看。
他说,是男朋友。
陶念半阖着眸子假寐,嘴角弯起轻巧的弧度,假装听不见两人的窃窃私语。
这两个人,也该说破了。
警车很快到了医院,医生叫宋轼进去做检查,拍片子。熊贝贝心里越发不安稳,在走廊一趟又一趟的来回打转,眼睛时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陶念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接到刘导的电话,回学校复命,只剩熊贝贝一人在医院的走廊里。
攥紧的手心里冒出薄薄的汗意,她从没觉得等候的时间这么难耐。
诊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宋轼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和处方走出来。熊贝贝完全忘了两人之间弥漫的尴尬,冲上前问道:“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宋轼挠挠头:“没事,贝贝师姐,只是软组织挫伤,刚才好疼我还以为肋骨断了……”他看了眼紧紧抓着自己的纤长五指,眼底漫起笑意,“师姐,很担心我?”
熊贝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倏地一下松开宋轼,顿时觉得手心沾染过他的气息后变得滚烫。她低下头,答非所问道:“念念先回去了,老刘召见她有急事。”
宋轼眉头微皱,但也没再紧逼着她。两人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沉默无话。
熊贝贝低头看向自己露着的大腿,恍然间想起宋轼在警车上说的话。
那样的他,她从未见过。
“师弟,你真的觉得今天的事情与我无关?”她下意识地用背包挡住了自己的腿。“毕竟,是因我才害你受伤……”
宋轼侧过头,滑稽地捂住腹部:“师姐这么好看,做什么都是对的。”
男生龇牙咧嘴的模样成功逗笑了熊贝贝,温热的手掌从腹部移开,贴近她的手背,毫不迟疑地牵住了她的手。
熊贝贝反握回去,转瞬间宋轼便俯身下来。
比偶像还闪耀的眸子,和一个消毒水味道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