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退了两步,心口仿佛有一只手在她的心上狠狠攥了一把般喘不过气来的痛。
这痛楚几乎叫她弯下腰去,连手指尖都冰凉,她不敢再看,慌忙叫道:“宋程,快扶我一把。”
身旁却传来冷风的呼啸之声。
宋程被关进大牢了,因为她的不安分。
颜照一时又悔又痛,冷汗连连,她满头大汗地寻了个角落坐下来,良久才缓过劲来寻了些干草和木板将自己藏在了另一个晦暗的角落里,静待夜深,好去大牢里将被自己坑惨的宋程救出来。
她听着屋外大雪簌簌下,迷迷糊糊等到半夜,正要起身,屋外突然传来积雪被踩实的咯吱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赶路,颜照心中警觉,几乎是本能地一滚,悄无声息地隐在了干草堆后,一双水润惺忪的眼睛看向门口。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双鹿皮靴子踏进了寺庙。
夜色浓厚,借着皑皑白雪地光影,也只能看到来的是个男子,他进来之后便伸手拎过一根原木,从腰侧抽出一柄长刀来。
刀光锋利,在灰暗的雪光下都闪过一丝银色的亮光,他手起刀落,将那木头劈了放做一堆,不多时就升起火来。
火光下,颜照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他升了火,便将头上的皮帽摘下来抖了抖落雪,露出脑门上一条狭长的刀疤划过精光闪烁的双眼,一直到鼻子一侧,旋即又戴了上去。
这人面目凶悍,与草莽匪寇一般无二,颜照顿时警觉了起来,暗暗将呼吸声放缓。
等火苗升腾起来,他便不再有其他动作,等人一般的姿势盯着门口,除了木材燃烧时发出小声的噼啪声,屋中又恢复了宁静。
不出一刻钟,屋外便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残破的木门再一次被推开了,颜照略一抬头,就见大雪中有人和风而来,虽然天光阴暗,屋中却被橘黄色的火光照的水汽浓郁,颜色艳丽,那人便踏着白雪走了进来,明明穿着素淡的青色,却如朗月一般皎洁耀眼,乌黑的头发,白玉一般的面容,以及那双比寒冬还要冷冽的双眼。
是义嘉王!
是被她贸然闯入的流水苑里的人,她立马就想起来老妇人尖利地骂声,一边唾沫横飞地骂她,一边麻利地吩咐人去流水苑赔罪。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冒犯贵人!王爷要是怪罪下来,你有是十脑袋也不够砍!”
若不是她闪的快,那吐沫星子就要喷到她脸上了。
义嘉王神色淡然地进了屋中,他身后的云满抖落伞上的落雪,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他身后。
“积雪难行,来晚了,陈兄不要见怪。”顾长澜解下身上的毛皮大氅,递给身后的云满,身上穿的是浆洗的极好的锦衣,腰上简单地佩了一块质地上佳的软玉,更映衬的他每一处眉眼都精致贵重起来。
“来晚了有何妨,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一见,易兄果然不是一般人。”那汉子爽朗地笑一声,粗鲁地将那火堆拨来拨去,火星子蹿的到处都是。
“哪里,倒是陈兄真正难见,我这手下跟陈兄交涉了月余,今日才得见真容。”顾长澜嘴角虽然带着笑,话语十分客气,却依旧透出十分的疏离和冰冷来。
“哈哈哈!世道艰难,唯有财帛能动人心,易兄既然开出了好价钱,我再不见都不像话了。”原来这汉子就是义嘉王相约的陈陆。
颜照心中大呼不妙,这两人分明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先不说那大汉的手根本没根本来离开过他的刀一寸远,就连顾长澜身后的小厮影子一般贴在他身后,只怕也是个高手。
她大气也不敢出,此刻恨不得自己被点了穴,一动也不能动才好,小心翼翼地听着下方的两个人说话。
“陈兄一意要见我,如今我诚心来了,不知我要的东西”义嘉王淡然地站在火堆旁边,伸出双手在火苗上方烘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