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漫长得像被上帝拨动了倒退的指针,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难熬,安晴坐起来,靠在床头的抱枕上,望着窗外零星点点的微弱光亮,她的眼角静静地滑下一颗泪珠,不是伤感,是痛快,她终于为父亲和母亲报了仇。
那天,她亲眼目睹穆于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脑后流出一滩血,她以为他在装死,她赶紧上前扶起他的头,发现全是血。
她吓得不知所措,落荒而逃。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那个偌大的别墅,没有驾车,徒步大约十公里的路才看见一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她犹豫了半天,但脚底无力,浑身瘫软,再走下去她会晕倒在地,所以她不得不坐上那趟915的公交车。
她把染血的手藏在衣服口袋里。
车门口有个投币箱和刷卡机器。
司机师傅特意用扩音器提醒她,她落魄极了,手不愿意伸出来,痴痴呆呆地立在车门口的台阶上。
司机师傅不想和她耗费时间,按了按钮,“噗嗤”一声,关闭了车门。
坐在前排的一位热心大姐看她磨磨蹭蹭地好像没有带现金,又没拿出手机,司机师傅还时不时投来怪异的眼神,热心大姐便好心给她刷了公交卡。
安晴对热心大姐充满感激地点点头。
热心大姐笑呵呵地说:“一看你就是住在这边,忘记拿手机了吧。”
安晴使劲地点点头,晃晃荡荡地坐在了热心大姐旁边的位置。
热心大姐和她说了一路的话。
这趟车票价两元。
……
市局的大会议室里。
在蚬岗海滩发现的女尸很快被确认了身份,齐环环,二十八岁,无父无母,生前照片被贴在案件的初步报告首页。
李琰的解剖速度真快,报告一天之内便发了出来。
报告显示齐环环的肌肉状态和正常人的溺水状态相反,正常人溺水会呈现出挣扎痕迹,比如手臂伸直,腿部弯曲,齐环环肌肉较为松弛柔软,且尸僵没那么明显,通过硅藻的检验显示肺部少量,只在口腔和呼吸道发现了一定数量,由此判定齐环环在溺水之前应该处于昏迷状态。
“这么说就是他杀了?”正在翻报告的梁麒说,“怎么这个蚬岗的沙滩总发生这种事?”
三大队的队长何兴说:“上次发现的女尸,我们还没等查,就有人来自首了,案子已经递交文件到检察院,等候公诉。”
“你的意思是这次还会有人来自首?”梁麒瞥了一眼何兴,把尸检报告放在桌子上,看着在座的一线警员,“现在溺水案频发,我会向上级说明情况,后期会让蚬岗分局加大巡逻的力度,但这个案子很明显是他杀,你们有没有想接这个案子的人?”
会议室里异常安静,大家坐得板正,却没有主动站起来提出来查这个案子的,正常情况,都是领导指派任务,谁也不会当出头鸟。
过了一会儿,孔子范站起来,主动承担,“这个案子归我们专案组吧。”
这句话简短又精炼,没有过多的叙述原因,因为在孔子范看到齐环环的照片时,他的大脑像一列飞奔的烧煤火车嗡嗡直响,他没想到他一直在找寻的证人,居然阴差阳错地死了。
他的心像没有根的浮萍在暴风雨的水面上摇摇荡荡,无法平静。
梁麒露出奇怪的目光,“你专案组的案子还没有动静,现在再接一个不合适。”
孔子范站起来,认真地向梁麒表态,“梁副局,我这边也搜集了到一些证据,双胞胎和这个叫齐环环的都曾经在一个叫爱仁福利院的地方生活过,所以我认为这是两者的关联性,我想入这方面入手。”
“原来是这么回事。”梁麒怀着半分的疑惑,“行,这案子你先接吧。”
“我还有个请求,梁副局,我现在人手不太够,能把陈志强和叶理也划到专案组吗?”
梁麒笑了下,“当然可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