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回到家已经凌晨了,悄悄地开门进去,连灯都不敢开,怕影响了郑秀梅休息,只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一照脚下。
“嘭”的一声,主卧的灯亮了,在门口射出一块亮光。
郑秀梅从里面冒出来,站在门口说:“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季年吓了一跳。
“您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我一点声都没出。”
郑秀梅按亮客厅的灯,看了眼季年,“以后回家别像做贼的,该开灯开灯,不影响我。”
季年“嗯”了一声,不经意地扫过阳台,看到阳台上晒满了自己春夏秋冬的衣服。
“我都给你洗了,白衬衣有的都发黄了。”
季年心里滑过一股暖流,正欲对郑秀梅表达一番感恩之情。
“你要是找个媳妇,我就不用操心这个事情。”郑秀梅一点都不含糊,随时随地得给他搞个紧箍咒,季年毫不在意,能回家听到郑秀梅唠叨,他反而觉得是一种恩赐。
“您快去睡吧,我洗洗也睡了。”季年把郑秀梅推到卧室里,“我把您吵醒了,我还不得劲呐。”
“你喝酒了?”郑秀梅拍了拍季年的胳膊。
“嗯,没喝多少,您放心吧。”
“是不是因为被停职啊?我听你爸说了,这个事不算事。”
季年无奈一笑,“您觉得我会因为工作去借酒消愁,不至于,您儿子没那么经不住事。”
郑秀梅露出殷切的眼神,对儿子的爱表露无遗,“是,我儿子怎么会经不住事,你爸告诉我,我还多余担心了。”
“是,您以后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无事一身轻,喝喝酒,叙叙旧,日子可比之前过得潇洒。”
“好,早点休息吧。”
季年看着郑秀梅躺回床上,顺手把灯关上,轻轻掩上门,然后走到卫生间快速洗漱完,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灯看到床品换成了小碎花,季年不禁地咧开嘴角笑了。
郑秀梅的审美从一而终。
季年倒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月色浓得如化不开的墨,这样无声无息无尽无休的夜晚,安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而这一次却格外的漫长,她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合上眼了,每次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母亲躺在冰冷太平间的景象,白布下面死气沉沉的母亲令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剜心之痛,她又默默留下了眼泪,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浓烈的仇恨在她的心底发了芽生了根,她紧紧咬着牙,用手里的水果刀像切掉一个人的头颅一样快速朝一个苹果砍下来,满地都是残缺的苹果。
她的恨意越来越无法遏制,像无边无尽的大海,在心底涌动着。
而手边的电话又响了,不止一遍,已经响了好几遍。
屏幕上,穆于棠的名字像鬼魂一样。
安晴静静地看着手机,任由它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