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本来的流程,自己应该将这闯公堂的歹人拿住,打他三十大板,然后再问缘由。
公堂之上,管他什么侯爷不侯爷,一视同仁。
当然了,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话就是纯属扯淡了,无论在什么社会中,王子都是不可能与庶民待遇相同的,不过有的王朝更肆无忌惮一些,有的王朝会多花些时间去粉饰太平。
然而不论如何,本质都是差不多的。
皇上此时既然摇头,也是不想自己如此对忠义候动粗,想来也是在顾忌德妃娘娘的面子,不肯伤了娘娘的老父亲。
包策包大人领会了皇上的表情,心里便也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挥手喝退了抓着忠义候的卫兵们,语气很是和颜悦色:“原来是忠义候爷。”
又站起身子向着唐庭略略拱了拱手:“侯爷到此不知有何贵干?可是对于案情尚有什么异议?”
打过了招呼,包策包大人复又在椅子上坐好,敛了笑意,端正了表情,摆出属于公堂上主审官特有的威严,语气严肃又威严:“大云律法不容亵渎,公堂之上,忠义候爷还是要守些公堂的规矩,如此私闯公堂,岂不是视大云国律法为无物!”
这一番先礼后兵真是做得行云流水,既给了忠义候面子又不至于叫围观的百姓觉得官官相护、过于谄媚;维持了公堂之上的威严,却也并没有伤到唐庭半分。
包策包大人已经充分的给了唐庭台阶下,只消得他好好认个错儿,给自己此番行为一个完美的解释,那么什么私闯公堂的罪责便也可以既往不咎了。
只可惜包大人一番苦心,唐庭却是半点儿不领情。
包大人言笑晏晏的与他见礼,他却如同一个瞎子般视而不见、半分不理。
这边儿卫兵刚刚放了手叫他得了自由,他便只哀戚一声:“婉清!”
一面流着泪一面飞身扑到戚婉清身边。
戚婉清和戚老爷本被卫兵牢牢拉着,正在向外押解,被唐庭这样一扑、一拉,不得已又留在了原地。
那卫兵也不是不懂事的孩童,见自己公堂上的老爷都对这唐庭如此亲切,当下也不敢动粗,只得暂且放下戚婉清,自己则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了原地。
戚婉清也没想到唐庭会出现在公堂上。
一时之间,她不禁有些狼狈,有些局促。
她在唐庭面前一向是姿容整齐、仪态得体,何时叫唐庭见到过她如此形容狼狈的样子?
要不怎么说女人都是最可爱的?
便是如同戚婉清一般世上最可恨的女子,却也总有她可爱的一处。
戚到了这个时候了,眼瞅着自己就要身首异处,戚婉清的心里面还能关注到自己的形容仪表,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这却也只是条件反射,想来她在与唐庭数十年的感情生活中一向付出得多,得到的少,每次见到唐庭也尽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明明是一副艳若桃李的容貌、冷静自持的性子,却也只为了唐庭的喜好做出一副淡雅的装扮,更是学着顾氏的做派,做些浪漫温柔之姿,压着自己的性子摆出一副多情似水的模样。
压抑了这么多年,没有得到唐庭的爱情,便已经先早早的丢失了自己。
先时尚只是一腔深情、执迷不悟,如今回顾往昔方觉得自己此生当真是白活一世。
只一个闪念戚婉清却又是马上反应过来,相比于自己容貌上的狼狈,自己心灵上的黑暗才最让人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