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陪她去见证,可她愿意么?
没了他,她这不是也过得挺好的。甚至比以前还成功了。说不准,如果他们俩从来没在一起过,她这会儿都作为美女画家声名远扬了。
那天,他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他在纽约的街头找了一间酒吧,进去喝了个烂醉,出来还跟门口的流浪汉打了一架,就这么挂着一脸伤,狼狈地回了国。
如今,那一晚的心情重回脑际。
他宁可她方才睡前说的是,谢黎,你别老冲动打人,给我添麻烦。没有你我什么事儿都能解决。可她偏生又在哄他,给他希望。他讨厌极了这种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感觉。
她甚至还在梦中低喃,叫他不要抛下她?
那两年前她一走了之的时候呢?怎么就这么轻易抛下了他呢?
这晚,他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晨起,岳诗双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两层软软的被子上。大部分人都还睡着,鼾声四起,唯独不见谢黎。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在卖场环顾了一圈,没见有人,又跑到员工区去找他。她沿着走廊一路向里,见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亮着灯,里头传来轻微的水声。她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
谢黎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谁?”
“是我。”岳诗双推门进去,望见员工休息室里,摆着七八个插线板,插在不同的插座上。谢黎的脚边都是各种东西的包装盒,大部分是开水壶和暖壶。
“那么多人喝水吃饭,那些矿泉水坚持不了几天。这里的电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得多弄点饮用水存着。”他背对着她,将几个开水壶盛满水,放在加热座上加热:“这是员工吃饭的地儿,刷碗的池子底下有个加热器,但是水量肯定不够洗一个澡的。想洗舒服了,还得旁边再烧几壶。”
把几个开水壶都弄好,他回过头把杯子和电动牙刷、牙膏递给她:“先刷个牙,我出去看看有没有洗面奶之类的。”
岳诗双接过东西,眼眶有些发热。
记忆里,谢黎是个日理万机的大总裁,最不会做的一件事之一就是体贴——他可以称得上是完全不会照顾人。
能跟原主在一起,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原主是个细心又善解人意的人设。可以在最大限度上弥补他的不足。生活上的一些琐事,他毫无章法,她就来帮他解决。
而如今,这位谢大总裁居然开始亲自烧水、替她准备洗漱用具,还把洗澡的事情也提前准备上了?
看来这两年过去,改变的不只有她而已。
“只有这个了。”谢黎打开门,递进来一管洗面奶:“你平时用的专柜都开在一层,暂时拿不到。”
“没关系,我用什么都一样。”岳诗双接过来一看,还好是个温和一点的。其实她还是相当害怕这个世界生活质量太低,会糟蹋了她的皮肤的。
“下一步应该出去把整个海盛封好,把楼里的丧尸清一清。”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含着牙刷,嘴巴鼓鼓的像含了两块糖果:“总穿这一身衣服也不是事儿。而且六、七层有餐饮,应该会有很多饮用水。”
“嗯。”岳诗双乌鲁乌鲁地回应。
只不过就这一屋子老弱病残,再加上两个佛系大爷,剩下的人估计很难完成这个任务了。
找茬男叫冯宇,跟他在一块的瘦子叫向坤,他们还有个同事,一直少言寡语的,也不怎么说话,看着有些自闭的样子,叫张兴平。向坤起得很早,爬起来就偷偷跑到栅栏那,掀开一点被单往外看。丧尸已经少了好多,还有几个在原地徘徊。大面上就是安全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大家伙儿陆陆续续都起来了,开始做长期在这里避难的准备。超市不算小,所有人都能找个自己中意的货架,在旁边安营扎寨,尽量做到有一定的隐私空间,不会互相打扰。
每个人拿了一套洗漱的东西,还有水杯等放在购物袋里,外头拿纸笔写好自己的名字,用透明胶都贴好了。
大家把货架上的床单、被罩、杯子都倒腾出来,一人分一些。又在户外区找到了折叠帐篷。大小伙子们觉得睡帐篷施展不开拳脚,直接拼了五把椅子,铺上被子当床。两个小男孩儿喜欢这个,吵着要睡到一个帐篷里。结果刚进去玩儿了一会儿就打起来了,谁也不理谁了。
几个姑娘毕竟不方便,也都领了帐篷,晚上到里面换衣服、睡觉。
到第三天,岳诗双的刘海儿油油的,身上也特别不舒服,就在帐篷里拿着笔跟纸画画,画出来的东西一个顶一个好看。等到其他人都睡了,她轻手轻脚拿了白天准备好的洗发水、沐浴露和内衣,摸到员工休息室,接了一盆热水,又到卫生间,锁了门准备稍微洗洗澡。
卫生间没有热水,休息室的小暖宝也不是即时加热的,水量根本不够洗个澡。她就省着热水,兑凉水用,只要不是冰凉忍一忍也能洗。她刚把头发散开,沾上水,外头忽然有人敲门。
她直起身子小声问:“谁呀?”
“我。”是谢黎的声音。
她伸手把门打开:“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