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面馆就是长歌家的。
魏千珩果然还是开起了面馆,而和面的师傅就是胳膊粗力气大的白夜。
白夜劲大和面不错,和出的面条劲道足,有嚼头,只有一样,他掌握不好力道,经常将面盆给弄坏。
为此魏千珩天天耳提面命的告诫他,让他省着点力气,少弄坏面盆,还要扣他的工钱。
白夜很是委屈,心里默默反诘,总比某人经常弄坏木床的好啊。
百草进去面馆找长歌与魏千珩时,面馆正是不忙的时候,魏千珩在柜台后记帐本,长歌则靠在他身边看话本子,看着看着,不觉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百草走过去,先打量了一下长歌的脸色,尔后对魏千珩巴结道:“夫人脸色不错,看来这一胎顺和不辛苦。”
魏千珩嗯一声,扯过毯子给长歌盖上,问百草:“你是来给你师傅送面钱的么?”
百草脸一垮,忍不住腹议道,师傅与他来面馆吃面要钱,可他们去医馆看病却从不给诊费,还要将药替他们煎好送过来,真是太不公平了。
可转念一想,谁让他师傅是妹夫呢……
这一想百草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等他再想到,或许过不久,他也要成了魏千珩的妹夫,心里这份不甘不满更是烟消云散,马上掏出钱袋子整袋子交到魏千珩手里,对他涎笑道:“这是师傅后面的面钱,我先替他预付了。”
魏千珩毫不客气的收下,问他:“你要出远门么?”
百草心一抖,鼓起勇气道:“殿……魏掌柜,我要回京城去……”
从他忐忑不安的进门那刻起,魏千珩就猜到了,不由冷冷道:“那你可知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百草信誓旦旦道:“我知道的,关于这里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我只说我们出京后就分开了,我跟师傅云游四海,没有同你们在一起,连一个云字和雾字都不会提到的……”
魏千珩很不想让百草回去‘自投罗网’,可先前煜炎在这里吃面时就同长歌说起过初心与他的事,长歌已明显表态支持百草与初心在一起,他哪里敢阻拦?!
于是他扔下手里的笔,身子却一动不动的给长歌靠着,对百草叮嘱道:“你记住你方才说的话,谨记不要说漏嘴了。”
见魏千珩同意他回京城,百草欢喜不已,连夜收拾好包袱赶回京城去了。
他一走,魏千珩就蹙紧了眉头,思索着要不要再搬家,因为他总感觉百草会将他们全卖了。
可是长歌刚刚怀上身孕不久,不宜奔走劳累,而煜炎的腿伤也刚好不久,同样劳累不得。再加之马上入冬了,边陲小地出入不便,实在不宜再搬家另换地方。
如此,魏千珩只能寄希望于百草能就到做到,不将他们的安家之地说出去。
转眼入冬,云雾镇一切如常,因着大雪封路,云雾山方圆百里的出入之地都封了,魏千珩也放心了。
他早早的囤好过年所需的物什,准备在新家好好的筹过第一个新年,将煜炎与青鸾夫妻也拉到面馆一起过年。
因地处边陲小地,入了冬后进入云雾镇的人就少了,除了本地的住户,连猎户都少见,所以面馆也少了生意,魏千珩于是准备在腊月初就打烊结业,等来年天晴开山了再开业。
冬月末,过了今天,明天就是腊月了。
眼看天色暗下来,白夜与心月开心的开始收拾铺子,准备关门歇业,却不想,面馆的门堪堪关上关扇,就被人重新推开了。
大风大雪里,面馆里走进两个汉子,对白夜道:“烦请下两碗面,我们要带回去给我家主人食用。”
白夜眸光朝着两人的身姿形容一扫,心里一凛。
可是他没动声色的转身入了后厨,向魏千珩禀告。
听到禀告,魏千珩心里一震,尔后眸光染上了一片雾色,轻轻道:“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白夜沉声道:“属下不会看错的,他们站立的样子根本不像寻常的百姓,还有不自禁将手放在腰间刀鞘的位置,还有说话的京音,应该是宫里的羽林军……”
魏千珩默默的听着,心里某个地方轻轻的漾了漾,苦涩笑道:“看来我们还是高估了百草,这么快他就‘招认了’。”
长歌在一旁听到两人谈话,心里已是明白过来,心里也止不住的激荡,上前轻轻问道:“你可要去见一见皇……他们?”
魏千珩朝外看了一眼,云雾镇不大,总共就只有一家客栈,就开在他们面馆对街不远。
深邃的眸光里不觉凝聚了水气,魏千珩心酸笑道:“既然他没有现身,我们就假装不知道罢。”
所谓近乡情怯,长歌理解魏帝与魏千珩心里的感受,父子二人既然当初决然离别,如如今那怕魏帝寻儿到了这里,也没有现身来亲眼看一看他,说明魏帝遵从着当初对魏千珩的承诺,再不打扰他的生活……
而魏千珩得知魏帝千里迢迢冒着大风大雪到了这里,却也狠下心不去相见,也是为了当初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