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沉重,令人窒息,郁依站在贺蔺寻身边,而斜对面是贺牧之。
贺牧之只在最初看了郁依一眼,之后就一直低着头。
贺正国被医生叫了过去,要再签一份病危通知书,付婉雯拿着手机,走到远处联络贺家一些亲戚。
律师从病房里出来,就问:“谁是贺蔺寻?贺老先生指名要见,还有郁依。”
贺蔺寻带着郁依进了病房。
老人很虚弱,郁依看到的第一眼,心口就一揪。
毕竟老爷子过去对她还是很好的,她心底多少有些难受,走过去喊了一声贺爷爷。
贺老爷子艰难地睁大眼,看清他们,艰难地笑了一下,“依子……你还是成了我的孙媳妇儿……”
郁依鼻尖发涩,拉着贺蔺寻坐在病床边,说:“爷爷……您还没看到我和蔺寻哥哥的结婚典礼呢。”
老爷子又重重地喘气,“等不住了……我……我去了,和你爷爷下棋……”
郁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也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老爷子说话不是很有条理,说得也慢,过了一阵和郁依说:“依子,我……我和蔺寻,单独说两句……”
郁依就从病房出去了。
她走出病房,贺牧之靠着门右边墙壁站着,看到她出来,用手背擦眼泪。
他心口酸涩一片,手缓缓攥住。
见她是一个人,他很快想到,老爷子大概要单独和贺蔺寻说话。
真奇怪,爷爷明明也不喜欢那个私生子的,现在居然要和那个私生子谈话。
他脑中混乱地想着,听见脚步声,余光里瞥见付婉雯正打完电话正要走过来。
他心跳很快,也很重,疯狂的念头在脑中盘旋,不过两秒,他迈步,忽然用左手一把抓住了郁依的手腕。
郁依回头,一脸错愕。
贺牧之不由分说,拽着她的手,就往不远处的楼梯间走去。
“你疯了……”郁依也不敢在医院楼道里大声嚷嚷,她试图甩开他的手,但没能成功,他用力到攥得她腕骨都痛。
“贺牧之!”她压低声喊,“快放开我,这都什么时候了!”郁依不知道,男人的左手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贺牧之的手像铁钳,她使劲扭动手腕,眼看挣出一丝缝隙,却被他最后使力,一把拽进安全出口的门后面。
郁依觉得自己的腕骨都快要被捏碎了,她火气冲顶,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爷爷都这样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楼梯间里太安静,哪怕她注意着音量,还是响起回声。
她喘着气,抬眼看他,不过一眼,就顿住了。
贺牧之眼圈通红,泪水正无声从他眼角滑落。
她沉默下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贺牧之流泪,他的人生太过顺风顺水了,就算偶尔出状况,也都能很快解决,他没有遭遇过太多挫折,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就挪至他的右手。
挂肩的固定带去掉了,但他的手还是被厚重的纱布缠裹,看得出里面包了固定板,因此整只手都显得异常笨重。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闭了闭眼,她转身,刚要走,他又去拉她的手。
她躲开,他情急之下,右手就抓上来。
“你疯了是不是!”郁依小心地抓住他的手臂,“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你这只手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明明知道自己有伤在身,但却不管不顾。
万一再受伤,这只手不知道会怎么样。
“求你……”
贺牧之看着她,泪水在他脸上,留下明晰的两道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