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半夜子时,徐通扬的新卧榻才算勉强通过验收。刚刚躺下,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来。徐通扬知道,这是包大姑娘又大驾光临了。
点蜡、穿衣、开门,睡眼惺忪:“包姑娘,你有完没完?明天说,行不行?”边说边往里迎。
包凌霄进来:“小王爷,脾气见长了。本姑娘有要紧的话,现在就得说。月亮神有事,岂能耽搁?”说完,自己坐到椅子上。
徐通扬:“谁敢得罪神仙?请月神娘娘吩咐,小生无不遵从。”
包凌霄:“小王爷,是不是非要等到那位去王园传信的,才肯启程?”
徐通扬:“当然。如果那管山河回来一趟,跟他好好絮叨絮叨,说不定,能拿到很多王园的情况。比如王园的战力,比如王定的行事风格,比如这帮杂碎的具体弱点,这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包凌霄:“估计,小王爷等不上了。据本姑娘所知,那位传信的啪啪军特使,走路不小心,脖子刚好碰着一把剑。这就走了叉道,往阎罗殿那个方向去了。三千两千年,不会回来。那管山河嘛,公子在这里等,恐怕见不上。”
徐通扬:“那敢情好。去就去吧,啪啪军,都是好样的,也就这几天,都会去。他走在前面,逢山开道遇水架桥,这是首功一件。刚才,啪啪军的大军师瘦猴儿,也去了,估计是开山架桥人手不够,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包凌霄:“徐公子,你怎么就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小王爷这件大事?还有,这管太管行,怎么回事?就是现编现卖,也得看看人家《族谱》才行。小王爷难道没进管家的大门,眼睛就看到了房子旮旯里的黄卷子里面,写着什么名号?这也太奇怪了吧?别的,都可以等到三万年五万年以后弄清楚,就这一项,弄不清楚,谁睡得着觉?”
徐通扬:“这可是大机密,包姑娘藏在武夷山的三千万两,只怕全得拿出来,还不太宽裕。”
包凌霄:“这个简单,本姑娘一向大手大脚,一座武夷山,全给你了。顺手,再把明天的太阳也送你,这总宽裕了吧?”
徐通扬:“宽裕,绰绰有余。那,本公子只有竹筒倒豆子了。我家一个老奴,姓管。有一本《家谱》,不小心被水打湿了,一家人哭。我见他眼睛红肿,就问。最后,是本公子不辞辛劳,帮他又抄录了一本。现在,本公子比管老头儿更知道他的家族史。”
包凌霄起身就走:“真没劲!”
日上三竿,徐通扬今天才第一次在被窝里伸懒腰。慢吞吞起床,开门,大惊失色:管到边跪在屋门前,后面是啪啪军九个将士跪爬在地,再后面,是三十多个乡农,也跪爬在地,这些人后面,老妪壮妇,一大片,也跪爬在地。都如石雕泥塑,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颇有坚强不屈的风采。
徐通扬大急:“干什么这是?”
管到边长出一口气:“小王爷,您早!”后面轰然而应:“小王爷早!”
徐通扬:“都起来!该干嘛干嘛去。管到边,以后再敢弄这些没用的花哨,烂柯山,你不能去,我找同宗商量。”
管到边站起来,两脚乱跺:“都走!滚!滚开!”众人轰然而散。
管到边看着人走光,跪下来:“小王爷,我……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您看,这……”
徐通扬:“我喜欢一盆温水,洗脸,还喜欢去管三全那里吃早饭。更喜欢你爹管山河快点儿回来。对了,报信儿的呢,回来没有?”
管到边:“还没呢。今天不来,明天说不定就回来了。小王爷,他回不回来都不打紧,我跟我的啪啪军,跟着您上烂柯山,带上几辆大马车,有多少都能拉回来。”
徐通扬不理这个茬:“月亮神走了没有?去看看。”
徐通扬在前,管到边在后,朝月亮神住的那个小院子走。半道上,徐通扬回头:“不合适,先把脸洗干净了,才能见神仙。”
二人再一次来找月亮神的时候,但见房门洞开,进去一看,整整齐齐,人家神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徐通扬:“身为月亮神,不喜欢睡懒觉,比我们凡夫俗子强得太多了。走,找管三全去。”
除了不见了瘦猴儿,昨天的啪啪军又慢腾腾挪了过来。一匹马上一位富家公子,马后一群地痞流氓,人见人躲。
也有不躲的时候。在这里开馆子的,不是管三全一家,因为是个十字路口,交通要道,四通八达,所以,尽管是荒郊野地,光是饭馆子,就有七八家,比管三全馆子大的,也有三四个,还有三四家贩卖杂货的。冷不丁,也有在这里摆摊售卖的乡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