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回到房间就后悔了,好歹他做了一大桌子菜等她,虽然脸臭了点,但实在是没必要和他较真,而且,他们能够这么相处的时光也不多了吧?再说了,这才交往第一天呢,就闹起来了,真是不吉利啊。她迟疑着走出房门,倚着厨房门看他收拾碗筷,挺有那么点架势的,尤其是他身上的围裙,粉红色的,特美好特和谐。
顾未易是个做什么事都很专心的人,连洗个碗也是,一个个仔细刷,刷完还要拿到眼前观察一下有没有刷干净。末末见他那么高的个子,俯着身子刷碗,脾气一下子就消了,轻轻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顾未易刷碗的手顿住,头微微偏了一下去看身后人,那么低眉顺眼的样子。哪里还有脾气啊,擦干了手回过身抱她,小小软软的,嵌在他怀里,那么理所当然。
“司徒末。”
“嗯?”
“你脸靠在围裙上,不觉得脏?”他揉着她的头问。
末末抬起头:“顾未易,我疯了才来抱你的。”说着要走,顾未易连忙拉住:“别呀,脏点有什么关系,回头洗个脸不就行了。”
于是,第一场轰轰烈烈的冷战维持不到二十分钟,就在末末没出息的求和下结束了,有点戛然而止的遗憾。但末末想着,她和他能好好相处的时间就那么点了,以后就隔着个太平洋了,那就好好相处吧,把一天掰成两天那样好好地过。当然这样的心情都是设定在顾未易会去麻省理工的背景下的,她不想问他,不敢问,不必问。毕竟在末末心里,他是一定会去美国的,她也是能理解的,换她她也会去,不去的人是傻瓜,他一点不傻,他是天才。
末末发现,给感情升温的最快方式就是肉体接触,虽然听着有那么一点不纯洁,但是自从她主动从后面给顾未易那一个掠人心房的拥抱后,他们俩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至少相处起来不再尴尬了。这方面主要得归功于顾未易同志不再闷骚,他路过她房间的时候偶尔会进来骚扰骚扰她,逗两句也好,揉一下她头发也好,但大多数时间他还是抱着本书,也不问一句就进她房间,靠在她床上翻书,有话的时候搭搭话,没话的时候就安静看书,有时会突然伸过手来盖住她点着鼠标的手,嘲笑她的手太小,比例上不协调。
末末还是有点遗憾的,好像两人还没热恋就进入了细水长流的状况,但转念一想,可以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日子过得太协调了,她就忘了傅沛这号人物,直到有一天她回家的时候被傅沛堵在了楼梯口。
多日不见,他瘦了不少,黑眼圈也是黝黑黝黑的,拦住她后就一直用火辣辣的眼神注视着她。
末末硬是挤出个笑容:“王珊怎么样了?我最近忙,没时间去看她。”
傅沛阴沉着脸:“你看了我写给你的信了没?”
末末回想了一下,她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收了他几封信,除了第一封有看之外其他都贡献给祖国垃圾产业了,她不想说谎,也怕他待会儿要跟她对质,所以斟酌着说:“看了一部分。”
幸好傅沛没追问她看了哪些部分,只问:“那你怎么说?”
末末虽没看,但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还是知道他在问什么的,镇定地答:“我们不可能了的,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介意,就连朋友也别做了。”
傅沛出奇的冷静:“你和顾未易在一起了?”
末末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嗯。”
傅沛冷笑一声:“你知道他申请上麻省理工了吗?”
“知道。”
傅沛点点头:“不错嘛,司徒末,你还是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喜欢一个人,看来我也没伤你多深。”
认识了这么多年,傅沛重新叫回她司徒末。末末有点唏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
傅沛见她呆滞的样子,伸过手想揉揉她的脑袋,她下意识地躲开。他自嘲地笑笑,收回手:“你怕我啊?”
“不是……”末末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我……”
“放心啦,我人生也就那么一次化身狼人了,这都被你遇上了,大概是你祖坟风水不好。”傅沛苦笑着说。
末末却笑不出来,斟酌了一下才说:“那……你是不是……”
“是不是不会再纠缠你了?”傅沛好心地帮她接下去,“我不知道耶,你喜欢了我多久,我就喜欢了你多久,虽然没你那么专一,但还是喜欢的,那么久的喜欢也不是说放就放的,这点你比我更清楚吧,不然你也不会跟我纠缠了这么多年。”
末末想反驳说谁跟你纠缠了,最后还是说不出这种自打嘴巴的话,只得默默地听着。傅沛一下子成了感伤小青年,感叹个没完:“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用纯洁的友谊来对待你,也许明天,也许很久。如果你后悔了,要让我知道,指不定我还在等你呢。”
“傅沛……”末末想说点什么但是被傅沛打断了:“你现在什么都不必说,就让我也犯贱一回好了。而且你放心,我不会再拿这事去烦你,我现在就是一小说里的伟大配角,在一旁看你幸福,讲着都觉得自己太伟大了。”
末末谨遵他什么都不必说的吩咐,安静地看着他,他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推推她说:“好歹也夸夸我是世上少有的痴情男子啊。”
末末觉得他好像突然长大了,居然有点欣慰:“你是世上少有的痴情男子。”
傅沛嘟囔:“算了,没诚意,你上去吧,让顾未易下来,我有话跟他说。”